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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女尊国[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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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大周天启元年,冬。

    nbsp这雪,下得没完没了。鹅毛似的雪片子,被朔风卷着,狠狠砸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手在外面不停地拍打。屋里拢着个半死不活的炭盆,几块木炭吝啬地燃着暗红的光,挣扎着挤出一点微薄的热气,立刻又被门缝窗隙里钻进来的寒气吞噬殆尽。空气里浮动着一种粘腻的冷,像是浸透了水的旧棉絮,沉甸甸地裹在人身上,吸走了骨头缝里最后一点暖意。

    nbsp我缩在炕梢,裹紧了身上那件半旧的夹棉袄子,脚上那对刚缠足不到一年的脚趾,在层层裹布和硬邦邦的绣花鞋里,正一阵阵地抽痛。这痛,从脚心直钻到心里,又麻又木,像有无数细针在扎,提醒着我生为男儿身在这大周朝注定的命数。炕头那边,姐姐柳明娟盘腿坐着,就着炕桌上那盏摇曳不定的豆大油灯,正凝神读着一卷书。昏黄的光晕只吝啬地照亮了她面前那一小方书页,她微微蹙着眉,眼神专注,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偶尔会心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我无法企及的光彩,仿佛书里的世界才是她真正活着的天地。那是我永远无法触碰的另一个世界。

    nbsp我悄悄挪动了一下身子,裹脚布摩擦着新生的嫩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吸了口冷气。目光却贪婪地越过昏暗的间隔,死死黏在姐姐摊开的书页上。那些墨色的字迹,像一个个神秘而诱人的符咒,勾得我心尖发痒。它们代表着功名、前程、广阔天地,代表着可以堂堂正正走出这方寸院门,挺直腰杆立于人前的资格。然而这一切,只属于姐姐,属于女子。于我,一个男子,它们只是水中月,镜中花,是祠堂里祖宗牌位前缭绕的香烟——看得见,闻得到,却永远休想真正握在手中。我的世界,就该是这方寸后宅,是锅台灶边,是针线女红,是将来学着阿爹的样子,低眉顺眼地侍奉一个陌生的、掌握我生杀予夺大权的妻主。

    nbsp“明轩,”姐姐忽然抬起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目光飞快地扫过紧闭的房门,“别看了。若是让娘……或是族里的人看见……”她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沉甸甸地压下来,比窗外的风雪更冷。

    nbsp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干又涩。想争辩,想问她凭什么,凭什么她们可以,我就不行?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股灼热的气流顶在胸口,烧得我眼眶发酸。最终,我垂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双被绣花鞋紧紧包裹、只能勉强挪动的小脚上,那精致却如同镣铐般的束缚,无言地昭示着一切答案。这就是命,大周男儿的命。我生下来那天,接生婆子把我抱给阿爹看时,阿爹只瞧了一眼我那带把儿的身子,便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里,裹着认命的尘埃。

    nbsp沉默在冰冷的空气里蔓延,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出一两点细微的“噼啪”声。姐姐叹了口气,终究不忍,声音更柔和了些:“明日……我教你认几个字吧。就几个,偷偷的。”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地上。

    nbsp我的心猛地一跳,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攫住。那扇沉重的、隔绝内外世界的黑漆木门,仿佛随时会被猛地推开,露出娘亲那张永远刻着严厉和不耐烦的脸,或者更可怕的,是族长那张法令纹深刻、眼神像淬了冰的老脸。偷学?这念头本身,就足以让我被拖进祠堂,扒掉裤子,在列祖列宗冰冷的注视下被打个半死。阿爹当年不过是在私塾窗外多站了一会儿,就被生生打断了一条腿,成了如今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模样,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轻蔑的笑柄——“柳家那个不安分的瘸子”。

    nbsp“别怕,”姐姐似乎看穿了我的恐惧,她放下书卷,伸出手,隔着冰冷的空气,似乎想拍拍我的肩膀,最终又缩了回去,只是低声道,“就在屋后柴房后面那棵老银杏树下,我等你。鸡叫二遍,最安全。”

    nbsp老银杏树!我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被姐姐这句话猛地拨亮了些许。那棵树生得粗壮虬结,巨大的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伞,即使在最严酷的冬天,枯枝也密密匝匝地交错着,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树下堆满了陈年的落叶,踩上去软软的,悄无声息。更重要的是,它紧贴着后院的矮墙,墙外就是通往村后山的小路,万一……万一真有什么风吹草动,跑起来也方便。

    nbsp那点微弱的希望,像冰封河面下不甘心就此沉寂的潜流,在我心底隐秘地涌动起来。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喉咙里挤出一点干涩的声音:“嗯!”

    nbsp第二天,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晨曦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和窗纸,屋子里依旧昏暗如夜。我蜷在被窝里,耳朵却竖得尖尖的,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声响。终于,远远地,第一声鸡啼划破了死寂的村庄。我的心也跟着那啼声猛地一颤。

    nbsp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煎熬。我在冰冷的被子里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感觉像是过了一百年。终于,第二声鸡啼隐隐传来,比第一声更清晰了些。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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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我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炕上弹起。动作又轻又快,生怕惊醒睡在对面炕上的阿爹。阿爹的呼吸均匀而沉重,带着白日操劳后的疲惫。我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踩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摸索着穿上那对折磨人的绣花鞋。脚趾一塞进去,熟悉的剧痛立刻传来,我咬着牙,一声不吭。拿起炕头昨晚就偷偷准备好的、用旧布裹着的一块半截炭笔和一叠粗糙的草纸——那是帮姐姐收拾书桌时,捡她丢弃的废纸攒下的。

    nbsp推开房门,一股凛冽的寒气如同冰水般当头浇下,激得我浑身一哆嗦。院子里铺着一层薄雪,白茫茫一片,映着灰暗的天光。我蹑手蹑脚,屏住呼吸,每一步都踩在积雪最薄的地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绕过冰冷的灶屋,穿过堆放杂物的狭窄夹道,后院那棵高大的老银杏树终于在眼前了。它庞大的身躯在灰白的天色里矗立着,枝桠嶙峋,沉默而可靠。

    nbsp姐姐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穿着厚厚的棉袄,围着围巾,脸冻得有些发红,不住地跺着脚取暖。看见我,她立刻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招手让我过去。

    nbsp我们躲到银杏树那最粗壮的一根主干后面,借着树干和旁边一堆柴垛的遮挡,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隐秘的角落。姐姐解开围巾铺在积雪化开、有些湿冷的枯叶上,示意我坐下。

    nbsp“今日,先教你认你自己的名字。”姐姐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白气。她拿起一根枯枝,在铺开的草纸上,一笔一划,清晰地写下了三个字:柳明轩。

    nbsp“柳…明…轩…”我跟着她,用指尖在冰冷的草纸上,笨拙地描摹着。那三个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属于我。炭笔粗糙的触感划过草纸,发出沙沙的轻响,在我听来却如同天籁。指尖下的笔画,第一次不是模糊的鬼画符,而是真真切切、属于我柳明轩的印记!一股滚烫的东西猛地冲上我的眼眶,视线瞬间模糊了。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那丢人的哽咽溢出来,只是更用力地、近乎贪婪地描画着那三个字,仿佛要将它们刻进骨头里。

    nbsp姐姐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怜惜,还有她自己也无法完全掩藏的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融入寒冷的空气里,瞬间就消散了。她没说什么,只是又拿起枯枝,在“柳明轩”旁边,写下了她的名字:柳明娟。

    nbsp“这是姐姐的‘娟,你看,和你的‘轩,不一样。”她指点着。

    nbsp就在我全神贯注,指尖正要跟着姐姐的枯枝去描那个“娟”字时,一个冰冷、尖锐、带着刻薄笑意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像毒蛇般钻入我们藏身的角落:

    nbsp“哟!我说一大早的,这后院里怎么有耗子啃纸的动静呢?原来是柳家的小少爷,在这儿用功啊!”

    nbsp我和姐姐的身体同时僵住,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成了冰!我猛地抬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nbsp只见柴垛后面,慢悠悠转出一个人来。是柳三婶!她穿着簇新的酱紫色缎面棉袄,裹着厚厚的头巾,一张刻薄的脸上,小眼睛眯缝着,嘴角夸张地向上咧着,那笑容却比地上的雪还要冷。她手里拎着个空篮子,显然是要去村头打水,却不知怎么绕到了后院,撞破了我们的秘密!她那细长的眼睛,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钉在我膝盖上摊开的草纸和那截炭笔上,又扫过姐姐惊慌失措的脸。

    nbsp完了!我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字在疯狂地尖叫。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

    nbsp姐姐的反应比我快些,她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我,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却掩饰不住地发颤:“三婶…您…您怎么到后院来了?我们…我们只是……”

    nbsp“只是什么?”柳三婶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能划破人的耳膜,那刻意夸张的语调充满了幸灾乐祸,“柳明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下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认字?!祖宗规矩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男儿无才便是德!你们柳家,这是要翻天啊!”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们脸上。

    nbsp她不再看我们,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猛地转过身,扭着她那裹得同样严实的小脚,竟以惊人的速度朝前院跑去,一边跑一边扯开她那破锣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尖声嘶喊起来,那声音穿透了寂静的晨雾,传遍了整个柳家巷:

    nbsp“快来人啊!出大事啦!柳家姐弟俩在后院偷学圣贤书啦!反了反了!柳明娟教她弟弟认字!男儿无才便是德啊!快请族长!快请族老们!柳家要出妖孽啦!”

    nbsp那凄厉的、如同报丧般的喊叫,像无数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扎进我的骨髓里。我瘫坐在冰冷的枯叶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写着“柳明轩”的草纸,炭笔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掉在湿冷的泥地里,无声无息。

    nbsp姐姐的脸色惨白如纸,她伸出手想拉我起来,可她的手,也和我的一样,冰凉,抖得不成样子。前院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惊诧的议论声、沉重的开门声……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正迅速朝我们这小小的藏身之处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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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柳三婶那破锣嗓子,如同点燃了引信的炮仗,瞬间引爆了整个柳家巷的死寂。前院先是死一般的沉寂,紧接着,如同炸开了锅。

    nbsp“什么?偷学?!反了天了!”那是娘亲柳张氏又惊又怒的吼声,带着难以置信的狂怒。紧接着是沉重的、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咚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像催命的鼓点,直冲后院而来。

    nbsp“天爷!柳家竟出了这等事!”nbsp“男儿认字?这还得了!祖宗规矩还要不要了?”nbsp“快去请族长!快!”nbsp左邻右舍的窗户纷纷被推开,女人们惊愕、愤怒、幸灾乐祸的议论声嗡嗡地响成一片,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从四面八方涌来。

    nbsp我和姐姐还僵在那棵老银杏树下,如同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囚徒。姐姐猛地回神,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厉色,她一把夺过我手中那张写着名字的草纸,连同地上那截炭笔,看也不看,狠狠地塞进旁边柴垛最深、最黑暗的缝隙里。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带着一种毁灭证据的绝望。

    nbsp就在她刚做完这一切的瞬间,后院那扇通往夹道的小门被“哐当”一声猛地踹开了!

    nbsp娘亲柳张氏那张因暴怒而扭曲变形的脸出现在门口。她身形高大壮实,此刻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眼睛瞪得血红,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一种被冒犯权威的暴戾。她身后,跟着几个闻讯赶来的本家婶子,个个脸上都带着惊骇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柳三婶则紧紧跟在娘亲身边,指着我们,唾沫横飞地添油加醋:“就是这儿!就是这儿!娟丫头还敢藏东西!我亲眼看见的!这小畜生跪在那儿写写画画!”

    nbsp娘亲的目光像两把烧红的烙铁,先是在姐姐脸上一剜,那眼神里的失望和愤怒几乎要将姐姐洞穿。随即,那目光猛地转向我,那里面就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刺骨的鄙夷,仿佛我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坨肮脏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nbsp“孽障!”娘亲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蕴含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她一步跨上前,那蒲扇般粗糙厚实的大手,带着一股腥风,毫无预兆地、狠狠地朝我脸上扇了过来!

    nbsp“啪!”

    nbsp一声脆响,如同鞭子抽在冻肉上!巨大的力道将我整个人打得猛地向后一仰,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粗糙的老银杏树干上,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颊瞬间失去了知觉,随即是火辣辣的、钻心的剧痛蔓延开来。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在我嘴里弥漫开。我被打懵了,甚至忘了哭,只是蜷缩着,像一只被吓破了胆的鹌鹑。

    nbsp“娘!”姐姐凄厉地尖叫一声,扑过来想护住我。

    nbsp“滚开!”娘亲看也不看,手臂一抡,狠狠地将姐姐搡开。姐姐踉跄着撞在柴垛上,发出一声痛呼。娘亲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说!谁给你的狗胆?!谁教你的?!说!”她的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

    nbsp我浑身抖得厉害,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nbsp“不说是吧?”娘亲狞笑一声,那笑容狰狞可怖。她猛地弯下腰,一只粗糙的大手如同铁钳般抓住我胸前的棉袄,毫不费力地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双脚离地,裹布勒紧伤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nbsp“好!好得很!我柳家的脸面,今天都让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丢尽了!”她拎着我,像拎着一只待宰的鸡崽,转身就往前院拖。粗糙的棉袄领子死死勒着我的脖子,几乎让我窒息。我的脚尖在地上无力地拖行,绣花鞋在薄雪和泥地上划出凌乱而屈辱的痕迹。

    nbsp“娘!娘你放开明轩!是我的错!是我要教他的!”姐姐哭喊着追上来,试图掰开娘亲的手,却被旁边的婶子们七手八脚地拉住。

    nbsp“娟丫头!你还敢护着这祸害!”nbsp“快放手!你娘正在气头上!”nbsp那些声音充满了虚伪的规劝和冷酷的看客心态。

    nbsp我被娘亲粗暴地拖过狭窄的夹道,拖过冰冷的灶屋门口,拖进前院。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左邻右舍的女人们,闻讯赶来的本家亲戚,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此刻都写满了震惊、鄙夷、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病态的兴奋。她们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我身上,将我剥得体无完肤。那些目光里有幸灾乐祸,有鄙夷不屑,有冷漠的审视,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nbsp“丢人现眼的东西!”nbsp“柳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安分的玩意儿!”nbsp“小小年纪就敢偷学,长大了还得了?怕不是要学他爹!”nbsp“啧啧,看他那双脚,裹得那么小,心却野得很哪!”nbsp议论声如同毒蜂的嗡鸣,钻进我的耳朵,刺进我的心里。

    nbsp我被娘亲像丢垃圾一样,狠狠掼在院子中央冰冷的泥地上。地上积雪未化,泥泞湿冷,瞬间浸透了我单薄的棉裤。我摔得眼冒金星,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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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跪好!”娘亲厉声咆哮,一脚踹在我后腰上。

    nbsp我痛得蜷缩起来,又被她粗暴地扯着头发拉起,被迫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冰冷的泥泞里。冰冷刺骨的泥水迅速渗透棉裤,刺进膝盖的骨头缝里,寒气直往骨髓里钻。然而比这更冷的,是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那无数道如同冰锥般刺骨的目光。每一道目光都像刀子,将我凌迟。

    nbsp“娘!求求您!饶了明轩吧!都是我的错!”姐姐挣脱了拉扯,扑跪在娘亲脚边,抱着她的腿,涕泪横流地哀求,“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要教他的!您打我!罚我!放过明轩!他还是个孩子啊!”

    nbsp娘亲低头看着姐姐,那张暴怒的脸上肌肉抽搐着,眼神复杂,有失望,有痛心,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权威挑战后必须立威的冷酷。“孩子?”她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十五了!还小吗?偷学圣贤书,藐视祖宗规矩!这是要断送我们柳家的根基!断送你自己的前程!娟儿,你糊涂啊!”她猛地抽回腿,将姐姐再次甩开。

    nbsp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威严而低沉的咳嗽声。围观的众人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瞬间安静下来,自动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nbsp族长来了。

    nbsp柳氏一族的族长柳严氏,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妇人。她身形清瘦,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深青色绸缎棉袍,外面罩着件半旧的黑色毛皮坎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挽成一个光洁的发髻,插着一根式样古旧的银簪。她的脸很瘦,颧骨高耸,法令纹如同刀刻般深刻,从鼻翼两侧一直延伸到紧抿的薄唇边。她的眼皮微微耷拉着,遮住了大半眼睛,只偶尔抬起时,那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她手里拄着一根打磨得油光水滑的黄杨木拐杖,每一步都迈得缓慢而沉重,拐杖头敲击在冻硬的地面上,发出笃、笃、笃的闷响。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也敲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nbsp她身后,跟着两位同样上了年纪、神情严肃的族老。整个院子,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风刮过屋檐的呜咽,以及我粗重而恐惧的喘息。

    nbsp娘亲立刻收敛了暴怒,换上一副又痛心又惶恐的神情,快步迎了上去,深深躬下身:“族长,您老人家来了。家门不幸,出了这等辱没祖宗、败坏门风的不孝子,惊动您老,我……我真是……”她声音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nbsp族长柳严氏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双锐利的眼睛越过娘亲,直直地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冰冷、审视,不带一丝温度,像是在看一件器物,评估着它的破损程度。我被那目光钉在原地,连颤抖都忘记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血液都似乎要冻结。

    nbsp“就是他?”族长的声音不高,沙哑而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nbsp“是!就是他!柳明轩!这小畜生!”娘亲立刻指着我,咬牙切齿。

    nbsp“东西呢?”族长的目光转向柳三婶。

    nbsp柳三婶一个激灵,连忙从怀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草纸,正是姐姐刚才塞进柴垛的那张!她像献宝一样双手捧着递到族长面前:“在这儿!族长!您看!这上面写着他和娟丫头的名儿呢!证据确凿!这小畜生写的!”她还不忘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nbsp族长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捻起那张沾着柴灰和泥痕的草纸。她凑近了,浑浊的眼睛眯缝着,仔细地辨认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炭笔字迹——“柳明轩”、“柳明娟”。

    nbsp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族长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等待着她最终的裁决。

    nbsp良久,族长缓缓放下那张纸。她抬起眼皮,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里面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她微微侧过头,对着身边一个侍立的健壮仆妇,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死寂的院子:

    nbsp“去,请家法。”

    nbsp那仆妇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向祠堂方向。

    nbsp“家法”二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我和姐姐的头顶!

    nbsp姐姐发出一声短促的、绝望的哀鸣,整个人瘫软在地。娘亲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

    nbsp祠堂在柳家巷的最深处,是一座青砖黑瓦、低矮却透着森严的老屋。平日里大门紧锁,只有年节祭祀或处理族中大事时才会打开。那沉重的、钉着巨大铜钉的黑漆木门被缓缓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一股混合着陈年香灰、朽木和冰冷尘埃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

    nbsp我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被拖了进去。膝盖在冰冷粗糙的门槛上重重磕了一下,钻心的疼。祠堂里面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在神龛前摇曳着豆大的火光,映照着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排列在高大神案上的祖宗牌位。那些黑色的木牌,在幽暗的光线下沉默地矗立着,像无数双没有瞳仁的眼睛,冰冷地俯视着下方。神案前摆放着巨大的铜香炉,炉壁上刻着繁复的花纹,里面积满了厚厚的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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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祠堂中央的空地上,早已摆好了一张长长的、黑黢黢的条凳。那凳子不知用了多少年,表面被磨得油亮,透着一股不祥的暗沉光泽。

    nbsp架着我的仆妇毫不留情地将我按趴在那冰冷的条凳上。我的腹部抵着坚硬的凳面,胸口被压得生疼,几乎喘不过气。双手被粗暴地反剪到背后,用粗糙的麻绳死死捆住。冰冷的触感和被束缚的恐惧让我剧烈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nbsp“老实点!”一个仆妇恶狠狠地在我后腰上捶了一拳,剧痛让我瞬间脱力。

    nbsp“娘!族长!求求你们!别打他!要打就打我!是我!是我逼他学的!”姐姐凄厉的哭喊声从祠堂门口传来。她似乎想冲进来,却被几个本家婶子死死拦在门外。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我的心。

    nbsp娘亲站在祠堂门口,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复杂地看着里面,却没有再出声阻止。族长柳严氏拄着拐杖,缓缓踱步到神案前,面对着那些沉默的牌位,微微躬身,似乎在无声地禀告着什么。然后,她转过身,浑浊的目光扫过趴在条凳上如同待宰羔羊的我,最终落在一个捧着一样东西走过来的仆妇身上。

    nbsp那仆妇手里捧着的,就是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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