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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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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凡内地出家人,多以和尚一言以蔽之。藏地僧人则称呼更多样,通常所说的喇嘛,是对上师之尊称,普通僧员一般称阿喀,或札巴,若要称呼某位佛爷,则以朱古,或仁波且,乃是人中之宝的意思,也就是转世之活佛。

    活佛之大者,如在卫之da赖,在藏之班chan,无不尊崇礼拜,其之小者,则已多至不可胜数,终日熙熙攘攘与凡人无异。

    若想得一活佛称号,说易也不易,说难也不难,需得耗费钱财,在全寺上下集体放一次布施,招待饭食一天,方能得到众僧的认可与供奉。

    若是寺小僧少也罢,遇上千人大寺,则非财力雄厚不敢为。因这一道门槛,有时即使确是转世灵童,也不得已而泯然众人。

    白勒回到会场时,总结大会已经开始了。慈云寺的和尚们没有去前排,反倒和一组挤在最后排。

    见到白勒,大家表现都很正常,陈登甚至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看上去就是一副的确发生了什么的隐晦场面。

    白勒面不改色坐下,非礼勿听他一向很擅长。但是旁边申建义一见他这样就发笑,令人忍不住侧目。

    “怎么了?”

    申建义收敛笑意,正色道:“慈云寺的智观小师父,以前在京城西黄寺和你有过一面之缘,你不记得他啦?”

    那小和尚紧挨着他坐在另一边,有点紧张地挥挥手。

    白勒看了一眼,没想起来:“哦……”

    “就这件事,没别的了,”申建义翘起唇角,重新摸出他的红色花绳套在十根手指间,“想问就直说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勒忍了忍:“我没想问。”

    “呵。”

    “……”

    主席台上发言的是信息中心的眼镜刘执。说起来人事科的刘主任原本一直和白勒在一起,临近会场人却突然不见了。若非如此,白勒还想将刘主任与眼镜刘执两人凑在一起比对一番,满足自己罕见的求知欲。

    即使是父子,也难得有姓名相同的吧?

    眼镜刘执正在播放几个纵火现场的记录仪拍摄画面,汇总各小组任务报告。

    首席的高层们已经入座,其中就有三号楼地下室的那个老法师,以及给老法师煮牛奶的围裙小伙,据刘主任介绍,竟然是某元姓副局长。

    “唉,出家修行到了竹绛生大师这份上,就算是功成名就了吧。”慈云寺活泼的小和尚们窃窃私语。

    白勒就在近旁,听了一耳朵。竹绛生是那个老法师的名号。原来是总局的名人么?

    “是任职二十六年的老前辈哦,”申建义一边专注地翻绳子,一边说,“已经不出任务了,坐镇总局,挡四面风雨。”说完抬头对白勒笑了一下:“也是藏地来的高僧,说不定你们还是同乡。”

    智观和尚也听见了,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听说竹绛生大师原来是在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庙子修行,叫做、叫做……呃,总之后来负箧求学、潜心苦修,才证道成佛。能得大师一句教诲,是我毕生心愿了!阿弥陀佛!”

    小和尚们说起偶像都十分激动,叽叽喳喳讲个没完,谈论的形象与白勒在地下室所见的奶茶老僧相去甚远。

    这都没什么,奇怪的是申建义这个人,怎么好像有读心术一般,知道他心中所想……

    “唔,”申建义想了想,“可能是我比较擅长解读人类的神态动作吧。”

    陈登疑惑侧目:“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

    申建义十指不停,翻出一个漂亮的蛛网造型,冲陈登眨眨眼。白勒则正襟危坐,头脑放空,听眼镜刘执分析琼鸟报告。

    正讲到琼鸟的来由,眼镜刘执调出冈底斯山区琼隆大峡谷的卫星俯瞰图。

    “现在只能确定大琼鸟的原始生活区域应该是琼隆峡谷。在藏语中,琼指大鹏鸟,隆指居住地,琼隆即意为大鹏鸟居住的地方。没错,说到琼隆,首先应想到一个古地名——琼隆威卡尔,大鹏银城,西藏文明真正的发祥地——古象雄王国都城。

    Khyung这个发音,除了‘琼’,也译象雄之‘雄’。琼鸟是象雄王国原始的火元素崇拜,具有强烈的民族色彩与区域特征。那么这种类似民族图腾的鸟怎么会远离故土,成群结队飞到千里之外的川城,难道是学候鸟迁徙吗?比起川城,我显然更推荐三亚。”

    讲的冷笑话没人捧场,前三排众脸冷漠。

    眼镜刘执扶了扶镜框:“OK,看来各位都没去过热带过年。”

    投影上出现几张新闻中截取的照片,都是田埂路口,并非摄影作品,倒像慌乱之中抓拍,镜头摇晃模糊。

    但照片中无一例外燃起的熊熊烈火已足够抓眼。

    会场顿时肃然寂静,所有人不由坐直脊背,两眼前探。

    在十字路口燃起的火焰,两旁民居显然不是川城的现代高楼,屋上搭桧皮斜顶,是只在乡下留存的榻板房。这种房屋样式一般建造在山坡或临崖,如果不是在川城,那就有可能是靠近西部山地的几个州。

    然而眼镜刘执却说:“这是在拉萨河下游曲水县黎明乡拍摄的照片,也就最近两三天的新闻。居久不迁,对人对灵都是这个道理,如果反常,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

    故乡已经沦陷了。”

    陈登一下坐起来,他记得白勒填入职登记的时候,户籍就是在黎明乡……但见白勒侧脸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照片中火焰不是单纯的红色,焰心一团焦黑,似乎是人形。背景的土路上还有奔走逃命的农人。

    “烧死了五个人。”眼镜刘执张开巴掌。

    .

    返回人民食堂的路上,白勒表现得异常沉默。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此时心事重重。

    申建义在网上刷黎明乡失火事件,网媒的叙述还不如刘执清楚,有说是罕见的冬日自燃,有说是蓄意纵火,莫衷一是。

    陈登绞尽脑汁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把手机递给白勒:“和尚,要是担心的话,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吧。”

    但白勒只是摇头,没有接。

    最后回了宿舍楼,连晚饭也没下来吃。

    “给他手机又不要,一个电话回去不就问清楚了吗?”陈登和申建义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抱怨,“真是个怪人。”

    申建义漫不经心地听着,一边按手机打字,聊天框里已经有99+的消息。对方给出回复,申建义看了一眼,关闭屏幕。

    深夜,门房扑克局散了,楼下断口曹例行的服气功课完成,关上窗户,宿舍楼彻底安静。

    空气里弥漫着石粉颜料的气味。

    白勒退了一步,看到脚下,五色粉末在泥土地面上铺开密密麻麻的线条,描绘出仰卧的人体。

    他踩在心脏上,脚边一个小偶人,穿着藏红僧衣,面粉糊成的身体涂满鲜红颜料,脑袋仿佛乱草扎成,没有模样。仟仟??d

    惨绿。

    苍白。

    幽蓝。

    枯黄。

    锈红……

    东西北南,木金水火,绿白蓝红。锈红的石粉撒满人体朝南的腿部,一堆木柴冲天架起。白勒顺着柴堆仰起头,灼热的烈焰如瀑布般瞬时倾泻而下。

    耀眼的火光里有衣袂翻卷燃烧。

    “弟子奉离火,请降神主!”

    白勒猛地回过头,火架四周黑暗里步出重重身影,包裹在紫红的露臂坎肩里,头颅低垂。

    “奉以离火,请降神主。”

    千人齐诵的音浪震动火焰,刑架之上荧惑盘旋于夜空,赤红的星芒坠落如流火,在咒语的念诵声中纵入干柴烈火中!

    火鸟巨大的羽翼展开遮天蔽日。

    “你是谁!”白勒冲上前,抓住领头人的肩膀。那人的头颅抬起来,竟然没有脸!

    他又立刻查看别的僧人,却是五官齐全,不仅如此,面容居然都很熟悉,是从小修行的寺中的熟人!

    “你们在干什么?!谁主持的仪轨?!”

    这些僧人却如遭摄魂,双目无神,只知喋喋不休地念诵“奉以离火,请降神主”。

    业火中竟传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火上架着活人!

第10章 第 10 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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