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灯塔陷落[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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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在灯塔指引下,奋力航行,眼看着看见彼岸,灯塔却消失不见了。又像是指引前行的信念,突然就没了。
正式集训,开始于秋天来临之时。安排得密集,用丁丁的话就是“非人的训练”。先是野外体能训练。虽然和花样滑冰一同去的山里,但是因为根据地隔了五百米,又非常紧张,基本见面时间很少。
见了面,也是远远看一眼。
唔,大家晒黑了。
“如果连资格赛都不能出线,那我们派你们出去,也就失去了意义。”张京如是说,“所以每一个都是我们省队的形象,最低标准,要打入决赛。”
那是全国全省的啊!每个人都感到了空前的压力。
一周过后,郦籽默默想,说宗华是魔鬼教练,比起张京来,还是道行浅了点。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成了队里的口头禅和相互吐槽的见面礼。
“队医啊,我们教练这样训练,真的符合科学符合医学符合人道吗?”
队医想了想,回答:“有我在,不会出事的,你们放心。所以应该是合乎科学和医学的,至于人道,我没有研究过。”
众人:……
对于每个运动员来说,那都是无比黑暗的时候。一如传说中的高考前夕。
一个月下来,大家都黑了几个度,身上、脸上常年被山中一霸——蚊子叮得满是大包。一个月下来,预计失血200cc。
成为非洲人之前,好歹都过了关。
这才转战回省队里速滑馆。
那时,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下了一场秋雨后,需要穿毛衫了。
回到久违的冰上,心情格外放松。
薛慕雨挤到郦籽旁边,耳语:“发现我哥好像是逆生长。”
“什么意思?”郦籽转头看了看薛慕阳,多日的户外训练,还真不见他被晒多黑。
“他现在才开始叛逆。”
“……”
“他之前明明是人见人爱三好学生,现在喜欢偷懒,有时候还惹教练不高兴。”
“……”郦籽语塞,对她的话听听就算,“那是你们教练要求太高了吧。一个人当两个人训练,还训练两个项目,谁受得了?”
薛慕雨想想,是那个理。
“这样看,我哥是太累了。还是专心做一件事比较好!”
虽然上冰训练也不轻松,可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感觉,适宜的温度。都让人放松。
不过,也只是前几天的错觉放松罢了,后面的训练同样繁密。
同住一栋公寓的人,也只有夜里,偶尔打个招呼。
薛慕阳相比较大家来说,还是相对轻松一些。还能抽出时间看郦籽练习。她还是不能做到次次“稳定”。可是几率更高了,那就是进步,虽然郦籽本人并不认同。可是薛慕阳和路今白看得清楚。
时光呼啸着,就过去了。
万事俱备,只待比赛。
而比赛,说来就来了。作为中国规模最大、级别最高的冬季综合性体育赛事,每四年举办一次,本届全国冬季运动会,在长春。
十二月的上海,还没有特别的寒冷,一件厚外套足矣。而冬季漫长的长春已经是冰雪连天。放眼望去,上下一白,极为壮观。
这次不同于去哈尔滨交流的兴奋轻松,大赛的压力让大家沉稳许多,大家也不敢撒欢儿了,老老实实在酒店养精蓄锐。
盛大的开幕式拉开了为期九天的冬运会。上海队由吴萌做护旗手。在激动人心的音乐声中,大家走起来都像是要上战场的英雄,慷慨激昂、心潮澎湃,简直溢于言表。而黑龙江等团体表演的速度滑冰和花样滑冰、冰壶等表演,又将开幕式推到了高潮。
专业,壮观,热血!
那种气氛,让人想要引吭高歌,当《梦想之光》主题曲唱响,全场跟着挥手,不由自主唱起来。特别是上海队,这支“年轻”的队伍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比赛,简直要激动得坐不住了。
“明天,就是我们走向冬奥会的第一步!”薛慕雨眼睛里光亮刺目,“看我们的吧!”
郦籽使劲点头。
一切都激动人心,除了——郦籽发现哈尔滨队的观众席就在不远处。她看见了抬高着下巴的关凯琪,还有疯狂迷恋薛慕阳的肖明明……
看起来,这次要正式拼一场了。
就在那时,关凯琪扭头也看向了她,两个对视,隔着重重人头,她分明看见,关凯琪不屑的笑意。
刚刚单纯被大赛气氛激励的郦籽,心一瞬间沉肃下来。
那是在大战之前的坚定而严肃的屏息。
来吧!
第二天上午就是花样滑冰双人滑小组预赛。
薛慕阳兄妹是第五个出场。选择的曲子是《肖邦第一叙事曲》,一开场就以大气和悠扬的管弦乐弥漫全场。
薛慕阳的赛服也跟音乐的主题相映衬,上身是欧洲复古的立领骑士改良服,从肩上到领子,再到胸前都镶嵌着英气十足的花纹,站立、滑行、旋转都透着一股浓浓的绅士味道。而薛慕雨同样身穿造型复古的短裙,有相同元素和花纹的装饰。
两个人的风格有别于一般的宫廷气质,倒是随意而浪漫的乡村气度。
郦籽的关注点却是在薛慕阳的冰鞋上。
她清楚地看到,仿佛是知道她在看着,音乐响起前,他向观众台鞠躬时,有意抬了抬左脚。那是个没有意义的动作,甚至还偷着股违和的傻气——只有她看得懂。那一瞬间,郦籽看见了一颗板栗附着在他鞋子内侧。
心里一时安静无声。
他真的穿着她送的鞋比赛了!
那天,他的声音如秋夜般静谧,又如清风般轻和:“那鞋,我在穿。”
她在那声音里目眩神迷,恍惚听见他接着说:“我会穿着它,拿下冠军。”
美得像是个永远不愿醒来的梦,一个毫无疑问的承诺。郦籽记得,那一刻她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缓慢,因为心尖被某种甜得过头的东西黏住。
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
好,让我们一起,戴上桂冠,共摘荣耀。
“嗷——”现场一阵欢呼。
冰上的两个人一颦一动,都牵动场上爆满的观众的心,赢得一阵阵掌声。
到了双人联合捻转,托举,抛跳密集的中后段,如潮的掌声甚至没有停止过了。他们的托举看起来没有任何困难了。
郦籽发现薛慕雨减肥后,整个形象气质真的改变很多。举手投足,蛮有古典宫廷贵妇的气质,圆圆的脸和圆圆的眼睛,以及脸上活泼的笑,又不失俏皮。与风度翩翩的薛慕阳,默契非常,动作一致性一如以往的好,艺术表现力也好很多——因为她的姿态轻盈度好的不止一点点。
到了最后一个托举旋转接抛跳,郦籽紧张起来。
早听薛慕雨说,平时的练习中,这里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因为难度极高,他们一直在讨论要保留还是替换掉。
薛慕雨被薛慕阳高高举在肩上,旋转如风,又蓦地抛下,她在空中接三周跳,“唰!”稳稳落地。
“完成度真是太好了!”
已经有观众觉得可以庆祝了。
因为接下来,就是一个相对来说难度没那么大的双人交叉联合旋转。
他们速度很快,已经成了一道又一道圆线。
薛慕雨提早露出了笑脸,然而她就觉得哥哥似乎脚下一软,打了个磕。但是因为两个人同时旋转,能相互帮衬给与力量,是以没有影响旋转效果。
也行,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细节。
顺利赚够了圈数,戛然而止。
“薛慕阳!薛慕阳!”
雪花们疯狂打call。
兄妹两人牵手,一一对四面的观众鞠躬谢礼。冰面洁白,灯光璀璨,两个人脸上的汗水,晶莹剔透。
“恢弘的音乐,恢弘的表演,翩若惊鸿的身姿,完成度如此高,实属难得!”直播中,解说员感叹,“这一对选手实力非凡,丝毫不输国内一流水准!上海队起步虽晚,可不得不说,后来者强!”
“没错,这也说明自北冰南展后,南方队冰雪运动的飞速发展。这一对孪生兄妹应该会是争夺本届冬运会双人滑冠军最有力的一对选手。”
分数出来,没有意外,小组第一,晋级决赛。
荣耀与梦想,在这一刻如此之近!薛慕雨眼泪瞬间涌出,与哥哥紧紧拥抱。
下场的时候,等待的小伙伴在丁丁的带领下做了一串搞怪的动作,最后统一停在手指的“爱”的动作,齐喊:“冰雪之王,地表最强!”
连路今白都跟着做了,虽然动作做得僵硬而近乎无诚意。
惊住了其他观众,也惊住了薛慕雨,她捧腹大笑。大笑中,却看见队伍的最后,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也在呐喊着,仔细一看,原来是哈尔滨队的肖明明等几个花滑女单。
看见她的目光,肖明明挥挥手,笑得很是爽朗,好似没有之前的尴尬表白和比赛逼接受事件。一如昨晚在酒店的餐厅,肖明明和关凯琪等人还专门过来打招呼,看起来也是奇怪地,一点也不尴尬。
“完美的开头!”秦臻走过来与她拥抱,她才收回目光。
除了薛慕阳兄妹,还有李毅那对也晋级。
“休整一天,决赛加油!冠军在招手!”秦臻很是激动。
“冠军,我来了!”薛慕雨完全不知道收敛。
郦籽在一旁,看到薛慕阳沉默不语,表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只是他汗水还在往外冒,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落到领子里。
他感觉到她的注视,望过来,郦籽忙回之微笑,他寒潭似的眸子像是被注入了暖阳,颜色清浅起来,他在微笑。
就是这样,不管获得多大的成绩,从来都不会像她一样,流露出兴奋,好像都是再正常不过。
继薛慕阳兄妹的开门红,下午的速滑预赛,路今白和丁丁成功突围进入1000米半决赛,向林和谭昊入围500米。而女子的500米小组入围赛,吴萌率先入半决赛。
可以说让上海队注入了强心针,也让全国运动员吃了一惊。
郦籽分在最后一个小组,攒够了激荡豪情,也憋着一股劲儿,立誓要进入决赛。起跑前,她下意识往观众席上上海队的区域看,整齐的荧光绿队服里,大家都在拼命喊加油。
沸腾的人群中,薛慕阳静静坐在那里,举手示意。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在说:“加油。”
没错,当然,要加油!
枪声响的时候,郦籽身子疾驰了出去。
“加油!加油栗子!”薛慕雨等人几乎喊破了喉咙,纷纷紧张地站了起来。
“没问题!”一向不喜欢出声的路今白都声音扬起来,“起步爆发没问题,只要再超一个人……”
赛道上疾驰如风的几个身影中,郦籽身穿黑红相间赛服,穿着深灰色镶黑边、绣着情侣板栗冰刀鞋,此时正排在第二位。头盔和护目镜遮住了她的表情,只看得见大屏幕中近镜头下她紧抿的唇,和浑身散发出的必胜的气场。
最后一圈。
第一位的黑龙江的选手显然战术熟稔,技术极佳,始终稳稳占据着赛道,不给对手丝毫的机会。
大家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得安静了下来。
“哎没机会了……”薛慕雨咬着嘴唇,失落喃喃低语。
“不会。”她听见始终安静的哥哥坚定清朗的声音。
她转头,却听见前面路今白略微倨傲的声音:“机会已经来了!”
“诶?”她猛地抬头,视线里到了弯道,本该防守的重要位置。
始终排在第二位的运动员却忽然就提速了,从内道,没错,从内道超了!
那是弯道最难控制的位置,何况还是超越。
“卧槽厉害了我的栗子!”
“也只有栗子能做到。”路今白声音里无限骄傲之情。
是的,只有她,能在防守平衡的时候,还能爆发提速,就那样,像一道刀光,划过一道圆弧,占据前线,“唰”冲破终点!
“啊啊啊!”上海队尖叫起来,整个赛场爆发了如潮的掌声。
薛慕阳一只手下意识扶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他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精彩!这是来自南方的一匹黑马!今年,南方冰雪队实在给我们太多惊喜!”直播频道里,男解说员声音也激动了。
“没错,体育最大的魅力,大约就是这种无常的变化,或者说无限可能。期待决赛!”
郦籽以小组第一,晋级半决赛。因她是个生面孔,成为热门话题人物。
“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运动员?”
“按说这个年龄了,这样的水平,应该是参加过几个影响力大一些的比赛才是。”
“看来这果然是一匹夺冠黑马啊!”
而冰场上的郦籽,正欢快滑行着,用力冲观众席上挥手。拿掉护目镜后的她,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得一如骄阳绽放。
令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1000米入围赛,她竟然也冲进去了。
结束后,她还有点懵,并不知道自己小组第三的成绩能够入围,只看见大家兴奋的神色,甚至张京都从护栏后伸臂给她,她滑过去。
张京给了一个结实的拥抱:“加油!决赛加油!”
郦籽简直受宠若惊,使劲点头:“是!”
这才明白过来,因为那一组实力太强,她的总名次,占据了最后一个决赛名额。
大满贯的上海队,晚饭后进行了小型的会议鼓舞大家。
“栗子,我看了,关凯琪也在500米和1000米决赛名单中,也许到时你们要大战一场了!”薛慕雨在跟郦籽咬舌根,“你现在不同往日了,那时候她那么欺负人,你一定要决赛中给她点颜色看看,出一口恶气!”
郦籽点头:“我也期待很久了……不过,你哥去哪里了?”
薛慕阳不知从何时起,就不见了。
打电话,对话是有事出去一趟。大家也没在意,只有郦觉得有点蹊跷。
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薛慕阳去了医院。
“上午感觉到巨疼,结果现在才来?”医生看着他。
“下午有重要的事。”他不想多作解释,简单给医生说了自己的病历。
等检查结果出来,医生严重地谴责他:“显然这三个月你并没有听从医生的嘱咐,好好养病。现在风湿和损伤加剧了,病情发展有点糟糕。我很好奇的是,你膝盖疼着,是怎么继续训练比赛的?就不影响发挥吗?”
薛慕阳不说话。
“你当时喝了药,不会被医生尿检有无兴奋剂?”
“花样滑冰是技巧类运动,喝了兴奋剂没多大用。不是大型比赛,一般不会管。”他终于回答,“而且我最近药停了。”
医生横了他一眼:“总之你听着,我在说认真的。不管你多能忍,决赛你最好退出。”
薛慕阳一愣。
“比赛我刚刚有了解,”医生看了他一眼,“滑得不错!完全没看出来后半段腿在疼,真是个能忍的家伙!”
薛慕阳惊讶于医生目光里的称赞,说:“决赛还有一天,有没有控制疼痛的法……”
“对不起,控制不了!”医生打断他,“我说小伙子,你短期内不能再比赛了,你这样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不说,而且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可能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薛慕阳顿了顿:“永久性损伤……是残疾?”
“可以这么说。”医生脸色凝重起来,“如果你想以后康复了继续花滑人生,就要好好休整一个月。”
薛慕阳长久的沉默。
“药我已经给你开了,你去窗口缴费取药。另外你看是回上海继续理疗,还是在这里?如果不回去,每天来理疗一次。”
薛慕阳不动。
医生看见这个向来表情清淡的男生,眼中终于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声音有些哑:“其实,是不是就算我这次退赛。后面也可能不会是顺利的康复,要继续花样滑冰,就可能一次又一次的,这样退赛?”
他的语调并没有太多的疑问,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医生不得不叹服他的聪明,特别看了他天才般精彩的表演,很不愿意告诉他,就此退出花滑吧,因为你的伤,不适合再滑,或者已经注定了不可能更出色。而讽刺的是,这个伤,是前面十年的辛苦努力得来的。
本来那十年,是为了后来更出色才练,可是结果竟然是不能再练。这个残酷的因果关系,会教人怀疑人生的吧。
医生看他的目光中有心疼和安慰:“可是,小伙子我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次不退赛,后面的可能性更小,或者不会再有。这一次,你没有选择,懂吗?”
“我,明白了。”他说得很慢。
一定是因为太聪明,明白了所有,所以才这样艰难地平静。
医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深叹。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夜晚的风很冷,把路灯和汽车尾灯都吹得冷光粼粼。
以一个南方人的体感,温度应该接近零下20摄氏度。薛慕阳只觉得冷,是穿再多再厚棉衣也无法抵御的冷,天地俱冷。
既然无可抵御,那就任其冷到底。
简讯提示音一直在响,他却打不起兴致掏出手机看一眼。就那样径直回了房间,没有洗刷,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里。
好像是真的累了,他入睡得很快。
室友李毅回来,见大家在找的人原来在房间酣睡着,忙在群里报了平安,顺便照了张薛慕阳的“床照”。惹得一众女生嗷嗷叫男神睡颜美腻。
“都不回短信,居然是睡着了?”郦籽看见了李毅的信息,很是愤怒他乱发照片。转而又想,他一定是太累了。
“睡觉是不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
她自言自语,卢丽莎听得明白,顺口回答:“别说,没有什么办法比酣睡一场解压了!”
郦籽点点头。不过,她记得,他缓解压力的习惯是唱跑调的歌跳奇怪的舞来着?
虽然诸多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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