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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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解的惋惜，仿佛在说一场不可避免的命运。

    nbsp时光的流逝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空气中弥漫着战火的余韵。月光渐渐洒落在废墟之上，将一切都映照成银白色的阴影。更鼓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里回响，逐渐变得沉重而漫长。袁术与孙原并肩坐在铜雀台的残骸中，周围满是破碎的瓦片与被岁月摧残的石块。这曾是雄心勃勃的时代遗迹，而今却只剩下风吹沙起，孤寂无声。

    nbsp袁术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具剑，剑身因常年佩带而磨损，剑镡处甚至有了一个明显的缺口。指腹触及这道缺口时，他的面容微微一凝，显露出一些难以言表的情绪。“在雒阳时，我总笑你守着弹丸邺城……”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无奈的自嘲，那些曾经轻松愉悦的谈笑仿佛已成为远去的梦境。

    nbsp孙原并未急于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袁术，目光如同穿透了那层厚重的麻布，直抵袁术内心深处。片刻后，孙原忽然扯开了自己的左臂白绡，那片布料缓缓滑落，露出他皮肤上一个狰狞的箭伤。伤口周围的肌肉已经愈合，但那条深深的创口仍清晰可见，旁边还留有他年少时在马场上与马争斗时留下的齿痕。孙原的眼中掠过一丝冷峻，继续说道：“三日前，张白骑驱民夫填护城河，我眼睁睁看着个孩童被铁蒺藜扎穿脚心……他们的眼神中，我看见了自己。”

    nbsp袁术没有立刻回应，指尖紧紧陷进掌心，感觉到一种炙热的疼痛从掌心蔓延到全身。血珠从他虎口的裂缝中滑落，顺着指间滴在了那断箭上，温热的血迹与冰冷的箭矢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时间和记忆的交错。他缓缓开口：“在广宗，我也曾对孩童举剑……”话语中带着一丝难言的痛苦，他忽然伸手抓起案上的酒坛，琥珀色的酒液飞溅而出，瞬间浇在那仍在痛苦中的箭伤上，激得两人同时抽气。

    nbsp空气似乎凝固了，酒液带着刺痛的冷意与炙热的酒气一起溢出，袁术的眼神在酒坛和箭伤之间徘徊。他的声音愈发沙哑：“可今日在城外，当我看见长水营的残旗……”他顿了顿，喉咙仿佛卡住了什么话语，无法再继续说下去。玉组佩随之撞击在古老的箭楼上，发出一声碎裂的清脆响声，宛如心中破碎的誓言。“那些崽子，前日还在替我擦拭马鞍……”袁术的声音几乎消失在空旷的夜里，满是失落与无奈。

    nbsp孙原将手中的残箭猛地掷入火盆，青焰瞬间腾起，火光如同破碎的星辰，在黑夜中闪烁。他看见袁术的眼中映出了那跳动的火光，仿佛一只被未燃尽的《太平清领书》中的火焰所吞噬的灵魂。那火光中，他看见了袁术从未显露过的脆弱与挣扎，那是从未被真正理清的迷茫与恐惧。

    nbsp远处，传来了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与伤兵营内此起彼伏的呻吟混在一起，铺满了整座邺城的秋夜。孙原低下头，望着那渐渐吞噬残箭的火光，眼前的景象与心头的思绪渐渐交织成一张血色的网，将他们紧紧包围。这个夜晚，似乎承载了太多的伤痛与回忆，远远超出了他们曾经所能承受的极限。

    nbsp孙原执壶的手顿在半空，琥珀色酒液在越窑青瓷樽里泛起涟漪。“怎会忘？“他瞥向袁术腰间玉带钩——那枚镂空螭龙纹在火光中流转着温润光泽，“公路兄跨着洛阳令尹进贡的象龙驹，马镫缠着七彩缂丝，倒比新娘的盖头还鲜亮。“

    nbsp袁术喉间滚出闷雷般的笑声，震得铜灯灯芯爆出火星。“那时我总觉沙场是棋枰，敌我不过是黑白子。“他忽然扯开染血的织锦中衣，露出心口狰狞的箭疤，“直到七日前在阳平津——第一支冷箭擦着我耳畔飞过时，满耳都是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nbsp郭嘉悄然退至廊下，典韦的铁戟在月光下泛起青霜。屋内，袁术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断角的玉韘，草屑混着血痂簌簌落下。“我躲在战车底看到个老卒，右臂被黄巾长矛洞穿，却用牙撕下衣襟裹伤继续冲杀。“他忽然抓起案上铜弩机，机括纹路深深陷进掌心，“后来我亲手斩下那个射冷箭的贼人，他瞪着我的眼神，和今日张白骑坠马时一模一样。“

    nbsp孙原从漆匣取出块龟甲，甲骨裂纹蜿蜒如河。“公路兄可知，你我在雒阳论兵那日，我卜的正是坎为水卦。“他指尖抚过卦辞刻痕，烛火在“水洊至，习坎“的篆字上跳动，“当时只当是吉兆，如今想来……“

    nbsp袁术猛地灌下整樽温酒，酒液顺着虬髯滴在犀皮甲胄上。“张白骑今日撤退时，我竟在他眼里看到了恐惧。“他忽然扯下鬓角焦糊的发辫，断发间缠着片黑山军的黄巾，“这帮腌臜泼才也学会怕了？七日前在阳平津，黄巾贼众推着冲车撞城时，那些裹着黄巾的脑袋，可比雨后的蛤蟆还密集！“

    nbsp夜风卷起垂帷，露出廊下长水营残兵。那个撕糗粮的匈奴骑士正用断矛削着木箭，乌桓射手在角弓断裂处绑上浸油的麻布。袁术的目光扫过他们，忽然轻声道：“季玉，若我死在漳河滩涂，可否将我的玉韘葬进袁氏祖茔？“他举起那枚残缺的玉器，断口处凝结的血珠在月光下宛如玛瑙。

    nbsp孙原将龟甲轻轻覆在铜弩机上，甲骨裂纹与机括纹路竟完美契合。“公路兄的玉韘该挂在邺城箭楼。“他抓起案头虎符，符节“魏“字铭文深深烙进掌心，“待来日破张角，我要让黄巾军的每具尸体脖颈都系着袁氏绶带。“

    nbsp袁术怔怔望着跳跃的烛火，忽然抓起铜卮重重磕在案角。叮当声里，他看见七日前的自己正缩在阳平津战车下，缂丝马镫沾满泥浆，而孙原的白旄旗就在城头猎猎作响，旗面用朱砂写着斗大的“孙“字，宛如滴血的残阳。

    nbsp(本章完)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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