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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新京金陵的三月，已经春暖花开，莺飞草长。

    但此时的陇东，却依旧白雪未尽，寒风覃覃。

    长门盛雪裹着满身寒气从外面回来，灰色的裘皮斗篷上，尽是未三的残霜。

    两名女奴迎上来，一人解开斗篷，另一人将暖透的手炉塞过来。

    因着急母亲病情，长门盛雪甚至来不及换衣裳，便换了斗篷便往北苑走。

    嬷嬷大老远看见人，便一脸惊喜地迎上来，嘴里还不住地说道：“怎么现在回来？不是说营房里头正要紧？”

    长门家早与长门盛雪母子疏远了。

    他们一家三口依着外家生活，直到长门慧婉嫁给了叶安世，长门盛雪成年，这个家门，才算真正支撑起来。

    因着这一点，长门盛雪总是十分繁忙，仿佛恨不得一口气，将过去十几年所失去的风光，一口气全部争回来。

    是以平常这个时候，他总是在外面忙碌，除非大节庆，否则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回跑。

    若不是得知母亲病重，长门盛雪显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归家。

    嬷嬷有这么一问，并不是当真疑惑，不过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作为其母亲身边得力心腹，能在男主人面前说上话而已。

    长门盛雪自然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皱着眉头问道：“母亲如何病的？多长时间了，大夫看过没有？为何早不着人带信告知于我？”

    “这……夫人乃是伤心，因着担忧小姐，又不想让你为难……”

    长门盛雪停下脚步：“妹妹？”

    嬷嬷还想说话，却已经到了门口。

    长门盛雪没再说什么，掀开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那位形容清瘦的白面妇人，正靠在床头暗自垂泪。

    看见儿子回来，马上用手绢擦了泪痕，想要假作未曾伤心，不过显然为时已晚。

    长门盛雪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担忧地问：“母亲，可是妹妹来信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长门夫人尹氏就又开始流起了眼泪。

    “盛奴，你妹妹的命好苦啊！”

    长门盛雪眉头皱得死紧，好不容易把她安抚得不再哭了，这才问：“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您说出来，我才好想办法。”

    女人这才说道：“你可记得你表弟成婚前，说就要纳进门的那个妾？”

    “不是已经去世了么？怎得还……”

    “竟又活了！”

    尹氏哭天抢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婉儿寄了信来，说你表弟忽而就又见到了那女子。人在金陵，还嫁给了苑家的什么小将军。原本我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却不想，前几日你妹妹又写信来，说世儿她入了魔障，竟不顾一切，想要把那女子给抢回来了。盛儿啊！你表弟对那女子如此上心，竟不顾体面，要动手抢人。若当真被他带回来，往后你妹妹要怎么办才好？”

    相比起自己的一双儿女，长门夫人可就要脆弱纤细得多。

    她从小也是受着世家教育长大的，然而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没有嫁给年纪相当的如意郎君，反而嫁给长门家的嫡子，一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几岁的男人做继室。

    对她来说，婚姻生活是一场兵荒马乱的冷暴力，生生将她一个少时活泼明朗的天真少女，折磨成了一个成日只知道哭泣的豪门怨妇。

    公婆的怜爱只维持了不过两年的时光，等他们去世，面对的，便是丈夫十年如一日的淡漠和疏离。

    长门家没有自己人。

    哪怕她在那里生活很多年，甚至还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

    然而那位身高持重的丈夫，连在就寝时，也难与她说上两三个字。

    本以为等儿女成年，自己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却不想没有等到孩子们长大的那一天，丈夫就早早去世了。

    按理来说，作为继室，即便丈夫去世，她也应该身份尊贵被好生奉养才对。

    何况她还为长门家生养一双儿女，不论如何也算是劳苦功高了。

    可惜世上的事，并不是谁有道理，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丈夫去才刚不到一年，未曾出孝，成年的继子们，便把他们母子三人扫地出门了。

    娘家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上门讨说法。可惜他们便是再说什么也没用，大不了当面答应，背后依旧不管不问。

    一日三餐你自己吃，四季衣裳你自己做。人家不闻不问，除了你住的那间屋子之外，全然当没有你这个人。

    你若是上门去要，人家倒也不是不给，但随便给两个钱，比打发叫花子还便宜，其余的还是得靠你自己。

    不仅如此，反倒是你手上的那几样嫁妆，少不了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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