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第 146 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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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大堂里头,那贼竟看不见不成?”
楚?F把窗户开了一丝缝隙,清冽的冷风灌进些许,她深深呼吸一口,道:“哪一件不比四丫头一幅还未画完的画值钱,偏那贼就偷了她的画。”
“也兴许他根本就不懂画呢?姐姐方才不也说了赏画也要得本事,一个贼又哪儿来的这等能耐。”黛玉忙道,“兴许这小贼就是个贪财不懂画的,连名家名画也不认得,就随手拿了一幅,又怕人发觉,便赶紧跑了。”
却自己又摇了摇头,“这也不是,就算他不懂画,三岁小儿都知道古画多是要比新画值钱多了。就是慌张之下来不及多想,也该挑一幅古画才是,却要冒着叫人发现的危险,去偷足有丈二长、明显还只画了个大体轮廓的新画?”
姊妹两个一时都想不通,齐齐陷入苦思,屋内寂静下来,兰香趁此时才忙爬起身来,赶着去外间取了三五块梅花香饼,悄悄放进黛玉的手炉内,又蹑手蹑脚地给熏笼火盆一一添足了炭。
楚?F爱橙香,南边新进的贡橘剥了皮摆在果盘内,一个个晶莹剔透,嫣红可爱,橘皮微微晾干,搁在熏笼上的累金丝花囊内,兰香替了已经烧得焦黄的旧皮子下来,重新添了新的,缓缓地,一股甜甜的清香在整个屋子内蔓延开来。
窗子开得久了,黛玉微觉有些凉意,忙向后往边沿热处缩了缩,捧着手炉笑道:“也许就没姐姐想得这样多的条条道道,兴许就是那贼见着四丫头的画篇幅最大,就当是最好了,就偷了这个呢?”
楚?F失笑,“亏你想得出来!”
她还是摇头,“不是这个道理。这贼若是什么都不懂,甚至连仇十洲的落款都不认识,于画上一窍不通的,那他何必苦心孤诣要来偷画?”
“先不说这层层守卫,从外头悄无声息地进到内院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就单说偌大一个园子,值得偷的东西可不止是画,描金绘银,彩绣辉煌的摆件、器物,甚至金银玉器,一看就值钱的多得是。”
“那贼果然什么都不懂,眼皮浅到只看得见现钱,哪一件不比一幅淡而无味的水墨画值得偷?况且画能卖价,还要行家,他抱着一幅画出去,换钱都不容易,偷什么不好,就看上了这画,这又何必呢?”
黛玉语塞,歪头想了半日,叹气道:“这么看,着实是疑点重重了——到底为何偏偏要偷四丫头这幅画呢?”
楚?F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头,“我一时也想不明白。”
“咱们绕来绕去大半日,终归就围着一个点来的,到底为何。”
“可这又分析了大半日,也没弄明白了有一搭无一搭地拨弄着手炉内的香灰,心不在焉地道,“少不得明儿叫三丫头来问一问,看她可还知道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楚?F轻轻把手炉往黑漆螺钿的炕桌上一放,笃定道,“即这贼绝不是心血来潮突然起意,决计谋划了的。”
黛玉待要点头,又忧心这样把事情闹大,似乎还有些犹豫。
倒是兰香听得不住地点头,又见黛玉捧着手炉不动,忙起身取了银吊子来给她添上茶水,搭音笑道:“奴婢倒是觉着公主说的极是。”
见黛玉看她,兰香解释道:“姑娘也知道,奴婢素爱打听事儿,譬如荣府内各处婆子丫鬟,哪人往哪儿去,哪个该当哪处差,我不敢说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八、九不离十了。”
“这暖香坞原是贾四姑娘寝室,隔着几步远就是藕香榭,又有水台,又有游廊。前些日子琏二奶奶与贾四姑娘那里送了好些的柴炭去,四姑娘又爱在亭子内赏景,那亭子外就都罩上了毡幕,里头整日燃着炭火盆子,最是暖和不过。”
“冬日内附近当值的丫鬟婆子们,趁着主子们不在之时,都爱往亭子内去取个暖,暖和暖和手脚,是终日不断人的。从亭子里就能瞧见能进暖香坞的两个门,若说有谁进去了,她们就先看见。”
“姑娘细想想,若不是早先规划好了,如何能避开这么多人的耳目,悄无声息地就进了暖香坞呢?何况又是挑了这么一个正正好好的日子。”
“奴婢听说,虽则三五日前宁府内就三请五请,可却也请的是凤姐并姑娘们,史老太君原是临时动了意头,前一日才定了要去的。这才兴师动众起来,连带着邢王两位夫人、外头爷们儿都一齐去了。”
兰香笑嘻嘻地道:“奴婢还揣度着是不是监守自盗呢,不然消息怎么这般灵通。”
楚?F也笑了,不过倒是不大认同监守自盗,“倘或是园子内的人来偷,自然更知道惜春那里什么画值钱,便是不懂画,那日史老太君给画,入画得意了好一阵子,逢人就说,听也听得明白了。”
“园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惜春在画画的,他们起了贼心,正该偷那幅艳雪图才是,却要偷惜春的画。”
“倒不像是知情人。”黛玉也道,“四丫头的画又不值钱,不过为了过后在寿宴上呈送,这才引人注目。园子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偷也不会偷这幅的。”
兰香小声笑道:“奴婢知道什么,不过是混猜罢了,猜得中奴婢高兴一会子,猜不中却也没什么,还是听公主和姑娘的。”
楚?F没接她的话,反倒仰头冲外头叫道:“藿香?藿香!”
兰香忙道:“藿香在东边柴房里头清点柴炭呢!奴婢叫她去。”
她才要起身,就听外头藿香声气远远应了一声,忙止住了笑道:“她来了不成——”一壁说,一壁忙走了两步挑起帘子,果然是藿香在廊下,楚?F就见藿香正拍着身上的灰土,曝起一层来,忙往后躲了躲,黛玉凑过来在楚?F肩上探头,掩口偷笑道:“藿香你这去了柴房亲自搬炭了不成,瞧这一身的灰土。”
藿香方瞧见楚?F和黛玉竟支起了窗子,趴在窗沿上看,慌得忙退后几步,赔罪道:“奴婢不曾看见主子们出来,您两位可别呛着了。”
楚?F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碍,又道:“怎么想起要去柴房了。”
藿香还忙着脱了外头的大衣裳扔出去,省的灰土迷了楚?F和黛玉的眼睛,还不及答话,兰香抢着笑道:“听见荣府柴房走了水,倒把藿香吓了一跳,生怕咱们这儿也不防神,再出了大事,那就万死不辞了,愧也要愧死的。她紧着就带人往柴房去了,说要仔细瞧瞧。”
兰香赶着出去,接了藿香的大衣裳挂在外头,又顺手递给她一柄麈尾,“扫一扫罢,拍如何拍得干净?”
藿香忙接了,也不敢当着楚?F的面扫尘,只是持着笑道:“咱们家柴房离得这院子也近,奴婢不放心赶过去看看,放得合不合适,有没有超了额数,四处更要都预备下水缸水龙才好。这不是闹着玩的,等出了事懊悔就晚了。”
黛玉听了,先就赞道:“果然说姐姐身边有了你,母妃才放心呢。这么着看,我身边雪雁,更有的要学了——也不知这辈子赶不赶得上你这样心细缜密的。谁家有你这样的一个丫鬟,才真是老天赐的,可遇不可求。”
藿香听得脸上都红了,含糊推辞几句都是王妃公主教导得好,自己就先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福了福,扭头紧着出去了。
惹得楚?F和黛玉都笑了起来,楚?F摇头道:“眼瞧着要成亲了,还这样腼腆。”
却说惜春在公主府内住下,却是更使得荣府内翻了个个儿,是为的惜春?也不全是,还是为的贾母。
贾母自宁府内昏厥,慌得一大家子人手足无措,还是贾赦贾政赶紧叫人拿着名帖,请了相好的太医来,来了却说是无事,不过急怒攻心罢了。
太医话说的婉转,实则却是暗暗提醒这个年岁的老人,很不该再这样动怒了,“老夫人身子算得上是保养得很好了,这个年纪少有。可也实在受不住生气,平素还是多顺着些方好了。”
话里话外似是在说贾家的子孙们不孝顺,才把个好端端的老太太气成了这样。贾赦贾政简直有苦说不出,总不好跟人解释,并非子孙气得,却是遭了贼丢了东西罢?
他们也拉不下这个脸来,忙满口答应下来,又赶着亲自送出来。
至门口,便正瞧见迎面匆匆而来的贾珍,拎着袍子甩开膀子,贾政皱了皱眉,有心说他几句注意仪态,又碍着这毕竟是贾氏族长,又碍着太医在场又不好多说,索性叫住了道:“正好,你送一送太医,我去瞧瞧老太太。”
贾珍也瞧见他们,正赶紧立住了,扎手要请安,便听见这一句,他也不敢说惜春跑了的事,想不出推辞之言,只得拱手答应下来,匆匆地就往外送太医去。
内里贾赦等人也不放心贾母在宁府中安置,好容易等着太医说了无事,只略等等便能清醒,贾赦先按不住了,忙招手叫贾政道:“存周,依我说,还是送老太太回那边去,一应都是全的,在这里都不曾备着老太太的东西,我更不放心了。”
贾政心内正也是这个意思,嘴上却不肯直言,只道:“自然听大哥做主。”
贾赦自觉兄长尊严,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忙叫邢夫人道:“你备下车马,再叫人家去了收拾好了东西,就送老太太回去罢。”
却不知这话正是让邢夫人为难了,那贾母的院子,她哪儿插得上手?就是进出往来的车辆,贾母那里的原先也都是王夫人管着,她竟是一问三不知的。
这会子贾赦说了,邢夫人又不敢驳他,只得先应下,心内便暗暗地想着,先使自己的车马送罢。
旁人都还慌张着,唯有凤姐儿留神着了,她知道邢夫人好面子,又不敢不听贾赦的话,做不到也少不得硬着头皮的,到时候吵嚷起来,少不得又牵连到自己这个既是内侄女又是儿媳妇的人身上。
因赶忙至邢夫人身边,低着头恭声道:“这事何劳烦太太身上,现放着我们一干小辈又做什么,倒好没脸的,还是我去罢。”
邢夫人自觉有了面子,便端着架子指点熙凤几句,方点头道:“如此,你就去罢。”
鸳鸯方才只顾着哭了,如今好容易缓过来,听见这话,也怕贾母回去了无人指挥,又刚走了水,丫鬟婆子们手忙脚乱,因垂首上前低声道:“奴婢也跟着去罢,老太太房中,奴婢看着才住得放心的。”
邢夫人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只管跟着去就是。”鸳鸯自偷偷抹了抹泪,忙跟着凤姐回去了。
凤姐办事确实手脚麻利,不多会子便来回都好了,众人忙叫几个力壮的婆子抬了裹了毡布的春凳来,齐力将贾母小心挪至椅上,争先恐后地上去,连邢王夫人都赶着扶了一把。
也是贾母连日来累得狠了,竟昏昏沉沉的直到了荣府也不曾醒。
贾赦贾政并邢夫人王夫人亦都不敢走,便都守在此处。
那边厢听见了惜春真跑到楚?F府上去,连带着派去的人都被堵了回来之后,心内也忐忑不安,琢磨着好歹贾母还算有年纪有脸面,能说的上话,也不敢怠慢,生怕楚?F来找茬,忙忙地也跟着来了荣府,就在外厅内等候。
凤姐有心想要进去,却又不敢这个时候出挑儿,唯恐被人迁怒,索性也在外厅,伺候邢夫人等人。
唯有一个宝玉,听见了哭得不得了,任谁也拉不住他,闹着一定要跪在贾母床前才罢。
倒是让贾政心中满意不少,暗暗点头道,不枉费了老太太素日疼他,是个有孝心的。
偏今日还接了史湘云来,傍晚间方到了,如今这样,湘云也不敢说话,悄悄拉着袭人自往外头厢房内坐着去了,便试探道:“今日老太太是怎么回事?”
袭人一则知道的也不甚清楚,二则她素习就不是个爱多说话的,只摇头道:“我也没听见呢,恍惚说是走了水惊着了。”
湘云虽不大信,可也不好深问,见着众人忙碌,又见宝玉跪在那里哭得不行,索性悄悄儿溜了进去,便在贾母房中陪着。
足足的等了三四个时辰,宝玉早跪不住让人扶着躺在了美人榻上,却也坚持不肯走了,就非要叫人把榻往贾母床边挪了挪,能瞧见才罢。
湘云心疼他跪累了,有心说几句话逗他开开心,却见宝玉没精打采的,没话找话说了半日,自己也无趣起来,环顾四周,忽然道:“嗳,怎么不见三姐姐、四妹妹她们?”
话音方落,就听贾母床上微微□□一声,“四丫头……”
屋内守着的丫鬟们顿时呼啦啦全围了上去,早有机灵的争抢着往外厅内报信,“老太太醒了!老太太醒了!”齐来请众人进内。
贾赦贾政一马当先,忙跑进房内,跪在贾母床前关切道:“老太太!”
贾母昏昏沉沉的,心中还记着昏过去之前的事儿呢,饶是嗓子干得发涩,还是努力着动了动唇,哑声道:“四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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