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戏中人[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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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镜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嗫嚅着,“难不成你要告诉这个人也是我二叔么!”
沈仲吟的笑让楼镜心头?得慌,她手心里全是汗,尖锐残酷的事实突破了她接受的极限。
“口空白牙,你一张嘴,自然是想说什么便是什么。”
沈仲吟姿态从容,往左右踱步,“我确实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事后的猜测,倒是小神仙有所察觉,派了人暗中寻找线索,百戏门的人跟你有联系,想必这事你也知道一二。”
楼镜头顶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头疼得厉害,她确实知道这一件事。
当时丘召翊出关,以雷霆之势严查龙仇一事,对赫连缺的压制打击到了空前的地步,赫连缺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正是最艰险的时候!
好巧不巧,就在这当口,楼彦牵头,以乾元宗为首,呼应武林群豪,讨伐飞花盟。
来自外部的危机消解了内部的矛盾。
丘召翊不得不放下对赫连缺的打压,调转了矛头,应付武林群豪的围攻,赫连缺也得以松口气,获得了足够的时间来藏好露出的尾巴。
当初只觉得是巧合,现在想来,一桩桩,一件件,无不令人惊心。
沈仲吟说道:“楼彦和赫连缺勾结,互利互惠,不方便的事,就让对方来做。”
楼镜不敢想象,若是楼彦和赫连缺真有交易,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六年前?还是更久?
沈仲吟继续说道:“赫连缺不方便自己动手除掉龙仇,便让楼彦将消息泄露给中原武林,让他帮协着除掉龙仇,楼彦不方便除掉楼玄之,便让赫连缺利用我来除掉楼玄之。”
“你?”楼镜狠狠道。
“我与楼玄之积怨日久,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我闭关潜修多年,他们满以为我仇恨消淡,只要与你相见,想起焦岚,就一定会重燃复仇怒火,更会勾连出你不清不楚的身世,若是我能蛊惑你仇视楼玄之,届时你就是刺得楼玄之最痛的那一剑。”
“你确实,是这般做的。”楼镜齿冷。
沈仲吟对楼镜的仇怨付之一笑,“我和龙仇有两分交情,龙仇虽死,但他的心腹护着他有了身孕的情人逃了出来,两人逃到许州城时,联系盟中的人前来搭救,消息被赫连缺截获,他派了我去,他也知道,以我的脾性,必定走这一遭。”
楼镜记得那桩事,到死也不会忘,正是因为那个怀了龙仇孩子的妇人,她才与曹如旭有了争执,以至于后来遭人陷害。
楼镜心头涌上来一股寒意。楼镜还记得,当初他们几个师兄妹下山,楼玄之和陆元定都不赞同,害怕他们没经过事,脾性容易惹麻烦,是楼彦主张让他们下山历练,说服了楼玄之和陆元定。而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必要回信给宗门报平安,楼彦完全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沈仲吟眼见楼镜面如土色,说道:“你觉得我俩在曹柳山庄和忠武堂结亲之际,同到了许州城,有多少是他俩人有意为之?在许州城时,他俩要让你我相见,多得是办法,只不过因为小神仙盗取了玉佛手,意外横生,便是没有他俩安排,你终于还是见到了我。”
沈仲吟又道:“后来再次遇到你,却是意外了,缘分在这里,我注定要跟楼玄之做个了结。我带着你,在客栈外见到楼彦,与他打过一个照面,就隐约感受到他别有用心。”
楼镜唇瓣颤抖,眼神发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为什么要阻止他。”
是了,沈仲吟是想要她爹死,为什么要去阻止楼彦呢。
楼镜闭上了眼,“我记得你去曹柳山庄,要去掀曹如旭的墓,因为你说你没杀曹如旭,为别人背了罪名,你心中不悦,你不痛快。怎么这一次,你倒是能忍气吞声六载,不对楼彦做的事做出反击。”
沈仲吟没有回答。
少顷,楼镜苦笑一声,“是因为我。你想让我憎恨乾元宗,离开乾元宗,最好是……”楼镜抬起眼睛来,眼圈通红,“加入飞花盟来。”
“当时我确实伤势不轻,需要疗养,无法行动,派了人潜入乾元宗暗中看护你,只是你后来为了寻我,被曹柳山庄捉去,我的手下不是曹柳山庄的对手,所以……”
“所以你和小神仙做了一个交易,让她去找我。”
沈仲吟轻叹一声,“我这一生,只敬服过三个女人,一个是焦岚,一个是阳神,还有一个,便是小神仙。你在她手底下,能学到许多,而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你现下已经能独当一面。”
楼镜满是冷嘲,望天‘哈地一声笑。
“她为了还焦岚的人情,也知道以你的性子,知道真相后,赫连缺也好,丘召翊也罢,还是武林中那些蝇营狗苟,你绝不会放过自己的仇人,你能成为她最好的帮手,成为她手上的一把神兵利器,所以答应了我。”
“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沈仲吟嘴角一牵,仰天大笑起来,狂态复萌,“虽然楼玄之死了,对于我而言,却还不够,当年逼死焦岚的,除了楼玄之,就是乾元宗,我自然也能自己动手对付乾元宗,可那太也无趣。”
沈仲吟眼中散发着邪异的光,手指着北面的天空,外面阴云密布,风雨欲来,“我不仅要杀楼玄之的人,更要诛他的心,他一心守护的宗门,最后毁在她亲生女儿手中,当年那些人一口一个为了宗门清誉,逼死焦岚的人,今日却被焦岚的女儿揭穿当家掌门更大更丑恶的事,让他们声名扫地,天底下还有比这些更有趣的事么!”
楼镜倒吸了一口冷气,“你以为我真会按你所设想的来做?”
“镜儿,你很聪明,对楼彦身上的疑点,你不是想不到,你是不敢去深想,因为你怕一旦想明白了,你在这世上,就真的孤身一人了。但不论你相信与否,你已然是孤身一人,而导致你陷入如今处境的,楼彦和乾元宗功不可没。”沈仲吟不疾不徐,走到烛台边上,手上执起一支蜡烛,火焰在风中摇曳。
楼镜声音比冰还冷,手骤然握紧剑柄,青筋绽出,“你算漏了,这些人中还有一个你!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让你看到你想看的景象么!”
“你当然不会,但我想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沈仲吟说着话,手中的蜡烛忽然掉落,火焰在熄灭前触碰到地上瓦罐碎裂处流淌的水渍,火焰一霎蔓延开来,原来地面上的不是酒水,而是火油。
楼镜精神似张到极致的弓弦,瞪着沈仲吟,“你做什么!”
“镜儿,这世上,没有人能审判我。”
火舌鼓舞着沈仲吟的袍角,楼镜惊诧地望着这人,明白过来,他从始至终都是个疯子。
之后发生的事,让楼镜思绪僵硬,她眼睁睁看着沈仲吟一掌轰击堆积的瓦罐,身体避害的本能让她迅速后掠,飞身出了顶层楼阁,几乎就在下一刹那,屋中爆炸,喷涌而出的火焰将顶楼完全淹没,就是沈仲吟这份功力,在大火之中也难以存活。
沈仲吟自尽了。
楼镜落在地上,身上脱了力,倚着剑半跪下来,天上下起了雨,雨水也浇不灭楼顶的大火,火焰烧断木头的噼啪声即使在下面也听得清楚。
她呆跪了半晌,手指扣进了泥土里,传来钻心的痛楚。
沈仲吟将每一步都算计到了,甚至最后连自己的死也安排得如此妥当。
楼镜因对真相的恐惧逃避而生出的无边怒火无处发泄。
她的心像是被揉烂了,佝着身子极力地大吼,想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吼个干净。
沈仲吟的话当然是一面之词,主观的,偏向对他有利的一面,但楼彦不是清白的,这一点,便是楼镜心中难以接受,也默认了。
她不能理解,即便是身在飞花盟里看尽了人性丑恶,落到自己身上还是无法理解,只因对于她而言,无法为利益对血亲动手,所以她难以去想象,也如此痛苦。
雨水绵绵,将她长发湿透,水珠滴答,从她发尾落下,她似呜咽地呻/吟了一声,叫道:“我怎么不把自己的心剜出来!”
雨越来越大,山上雾气弥漫,大火仍未停歇,黑烟滚滚,楼镜起了身,失魂落魄的要下山去。
不知何时,头顶传来砰砰砰地轻响声。
一把油纸伞撑在她的头顶,遮住了风雨。
寅九走在她的身边,一手还抱着孩子。这孩子就是龙仇的遗腹子,曾由楼镜接生,后来被沈仲吟夺了回去,为了避免这孩子沦为赫连缺掌控定山派的棋子,沈仲吟将她收在身边养着。
寅九被沈仲吟的手下带到堂屋去时,那名手下将这孩子交给了寅九,大有一副楼镜若不收,他们也不会再管其死活的架势,寅九只有将她带上,等楼镜安置。
楼镜无力关心那孩子,她只是抬头望着纸伞,注视良久,鼻子忽然一酸,说道:“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为我撑过伞。”
如今想来,她为了寻找仇人而忍受的这六年,落得这样的结局,太也可笑。
楼镜走出伞下,独自往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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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戏中人[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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