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龙虎[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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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心中思量,这是最后一次。
将信拆了开来,看见的便是这描绘的半块玉佩和字。
对比了玉佩,余惊秋已可确定送信之人是她阿姐无疑,她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惆怅。
可愿相见?
她头一次违逆师父,私自通信已是极限,再要私下见面,她不知如何面对心中的负疚感。
她捧着鸽子,在水榭边上呆坐着。
她已然下定了决心:不相见。可手上回信的信笺却无法装进信鸽脚上的信筒里去。
倘若这封信寄过去,她阿姐是否会伤心。
她正出神,水榭外有人叫道:“余师姐。”
她恍惚回神时,看到手上信鸽,倒似自己做贼一般,左走右走,要将这信鸽藏起来,稍微镇定了些,理智回笼,忙松了手,将信鸽放了出去。
放出去以后,脸上火辣辣的,往手心里一看,那封回信竟忘了放到信筒里去。
“……”
不曾想自己头次违背师父,竟似做亏心事一般,心虚至此。
余惊秋苦笑不已。
在外头叫的人是韩凌,听到水榭内有动静,因此进了屋内来,“师姐原来在的。”
余惊秋问道:“韩师弟,有什么事么?”
韩凌见余惊秋两颊晕红,清冷温润之姿,平添一抹娇艳,更有妩媚绝伦之感,不由得心里一漾,语气软了三分,“师姐忘了,我与师姐约好,有话要说的,只是师姐今日奔波繁忙,这事只能一拖再拖。”
余惊秋记忆起来,歉然道:“是我怠慢了
“师姐忙碌,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怪师姐。”
“不知师弟是有何要事相商。”
余惊秋燃起一旁小炉,给韩凌烹起茶来。韩凌将手上握着的画卷在案上铺展开,“听闻师姐爱画,这是??谷真迹……”
余惊秋神色大不以为然,“韩师弟,无功不受禄,我说过,你不该送我如此贵重之礼。”
韩凌跪坐在岸边,“师姐,你我是师姐弟,自是无功不受禄,如果是,是……”
“师弟?”
韩凌深吸了一口气,朝余惊秋一拱,“师姐,我,我自入门始,便倾慕于你。”
韩凌抬起头来,脸颊微红,壮胆似的喊了出来,“我,我,我心悦你!”
余惊秋神情愕然,茫然望了他片刻,她初涉情/事,不知如何应对,微微皱住了眉。
韩凌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忙说道:“师姐,我不是要你现在就答复我,你可以慢慢考虑。”
余惊秋摇摇头,凝望韩凌,柔声道:“师弟,我只将你做师弟看待,我现在也并无心儿女之情,师弟,宗门正值更新换代之时,你身为男儿,应当多将心思放在磨练剑道,侍奉宗门上。”
韩凌的心狠狠从高空摔下,脸色灰败下去,“师姐,我……”
余惊秋的拒绝,使得他毫无挽回之地。
“师姐,我是真心。”
“师弟,我亦是真心。”
余惊秋给韩凌倒下一杯热茶,给自己那杯茶才斟满。云瑶风风火火地进来,端起余惊秋跟前那杯,才啄了一口,便被烫得吐舌头,她喘了口气,“师姐,找着阿镜了。”
余惊秋忙站起了身来,“她人在哪?”
“我听主峰上的师弟说,阿镜和那个大魔头沈仲吟混到了一起去,师父和楼师叔已经先去了,师父怕飞花盟设计,让长老召集门人,也走了。”
余惊秋问:“我怎么没听到召集弟子的钟声?”
“说不是太大的事,所以没有敲钟,其余的事我就不大清楚了,得去问吴师叔。”
话音一落,余惊秋向韩凌说道:“韩师弟,少陪。”
余惊秋人向主峰而去,云瑶也忙跟了上去。
韩凌见她匆忙背影,那叫她的话哽在喉头,心头直发堵,垂下头望见自己费心寻来的名迹,失望挫败升变为忿懑,他额头青筋暴起,脸皮涨得通红,握住那杯茶,狠狠地往画上一摔。
他咬牙切齿,“楼镜,楼镜!你眼里只有楼镜!”
“我将你奉若神明,生怕惹你一丝不快,只愿得你欢心,待你一片真心,你视若不见。她楼镜处处和你作对,性格乖僻,甚至对你刀剑相向,你却总是维护她,一双眼睛,只盯着她看。”
韩凌将一片碎瓷握在手中,太过用力,锋锐之处刺破手掌,鲜血从掌缝中流了下来。
彼时晚春初夏,天气转热,夜里虫鸣渐盛。
另一头,自楼镜被沈仲吟点中穴道昏迷后,便在那虫鸣声中苏醒。他们入住了路旁的客栈。
楼镜被沈仲吟封住内力,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客栈内外。
原先那路旁被沈仲吟杀死的马队众人尸首,已不知被收拾到哪里去了,夜里下了一场雨,连血迹也冲刷得干净。
楼镜心想,逃走的那个自断手臂的男人认出了沈仲吟,是否会去找曹柳山庄求救,他们久耽于客栈,确实见过一队曹柳山庄的人马前来打听,因为那掌柜的事先受过沈仲吟忠告,那日里沈仲吟杀人,客栈里的人也是看到了的,是以掌柜的并不敢违拗,替他隐瞒了过去。
沈仲吟依旧教授楼镜掌法,那掌法内功,无疑是上乘心诀。只是楼镜兴致索然,她从未有一刻似现在这样彷徨,对自己的宗门产生怀疑,甚至对养育自己的父亲产生了怀疑。
楼镜忽地痛恨起沈仲吟揭开这血淋淋的伤疤,倘若沈仲吟露出狰狞獠牙,她心中或许好受,可以将这一切当作他的阴谋,但沈仲吟没有,他一如先前。
这段时候,路上少行人,客栈冷清,除了楼镜和沈仲吟,只有经营客栈的掌柜,原先有个跑堂的,惧怕沈仲吟,夜里跑走了。
天气渐热,客栈里物材将罄,跑堂已走,掌柜的只有亲自去城中进货。
楼镜坐在后堂檐下,正面对一片松林,松针铺地,尖锐地刺痛人的眼睛。
她还记得昏迷前,沈仲吟说的话,因而问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沈仲吟手指间夹住一枚下落的松针,信手一挥,松针半根没入廊柱里,“为我心爱之人报仇。”
楼镜脸色一下变了,即使沈仲吟没有指名道姓,她也能清楚他指的是谁。她一直想弄清焦岚和沈仲吟间的事,又总是无法问出口,直到那日沈仲吟说:无人信她忠贞。
楼镜忽然醒悟,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地自责,她竟与那些人一般,也怀疑过自己的阿娘,再一思及那句:没有一个人能站在她身边,更感到无尽的悲哀了。
“你说我阿娘是自尽。”
“让她独自承受的楼玄之与凶手何异。我本该十多年前就杀了他,只是功夫不如他,如今,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我不明白你,你想杀我爹爹,却还教我,你的掌法。”楼镜狠狠地看着沈仲吟,“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沈仲吟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清风吹动他的衣摆,他说道:“镜儿,我从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了,总有一天,你会为你母亲报仇。”
沈仲吟觑着眼睛,目光比天色更晦暗,“所以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楼镜总觉得沈仲吟的话另有深意,但她揣摩不透。
为母报仇?仇人是谁?是如今绝迹的排沙帮,还是武林正道,亦或是飞花盟,是她父亲,是乾元宗?
楼镜不知道该恨谁。
就在这时,屋顶上瓦片响动,衣袍迎风烈烈作响,一人飘落至庭院。
楼镜站起身来,叫道:“爹。”
来人正是楼玄之,自出虎鸣山,日夜兼程,一路赶来。
楼镜并不惊讶于楼玄之的出现,她知道,倘若楼彦回去后,将她的处境告诉给了楼玄之,楼玄之一定会过来。
楼镜心中是期望他过来的,她希望楼玄之和沈仲吟当面对质,也不想要他过来,怕沈仲吟有什么阴谋算计。
楼玄之叫道:“镜儿,过来!”
楼镜立在原地,神情复杂,并不挪步。
天空乌云笼罩,天地阴暗,只能从云层交汇处窥见一缕天光,冷风渐起,将那正绿的阔叶也吹了下来。
楼镜问他,“爹,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阿娘的死因。”
楼玄之了解楼镜性子,已经能想到楼镜会问他这个问题,沉默良久,说道:“你还太小……”
沈仲吟道:“难道不是怕女儿知道,你这做父亲的颜面扫地!”
楼玄之猛地回头,目光如利剪,声似虎啸,“你闭嘴!”
沈仲吟低哼一声,“恼羞成怒。”
楼玄之厉声道:“沈仲吟,你只以为时过境迁,当年你所做之事,无人得知?”
沈仲吟冷笑:“我做了什么?”
楼玄之说道:“焦岚出宗时已有一月多身孕,护孟家逃难时候,向宗门求助,你三番四次从中作梗,让她无法与宗门取得联系,使得她和宗门误会渐深,若不是你从中搅和,她岂会带着镜儿在外流落多年,直至师尊亡故,才会回来,如此卑鄙无耻,竟也大言不惭,说你爱她!竟也有颜面,站在镜儿跟前,焦岚泉下有知,必然为结识你,而后悔不迭!”
沈仲吟骤然被他点到痛楚,盛怒之下,额角青筋抽动,双目赤红,“我若卑鄙,早已将她绑回飞花盟,今日哪来楼镜,只有沈镜!我若无耻,我就不会放她回乾元宗,让她含恨自刎!”
沈仲吟反唇相讥,“楼玄之,你贪念宗主之位,顾惜自己名誉,外不敢得罪武林门派,内不敢忤逆师叔伯,你只敢辜负她,你护不住她,你妄为男人!”
楼镜问道:“爹,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爹,你若说不是,我便信你。”
楼玄之他不欲辩白,只因有再多理由,辜负了焦岚,确为事实。他双目一阖,眼角泪珠无声滑落,似一座石雕伫立在那,冰冷无言。
楼镜头一次见他爹哭,不知为什么,极度痛恨这一滴泪,她似乎明白了,那是他爹未出尽全力的悔恨。
楼玄之再次睁眼,怒目瞪着沈仲吟,“若不是你,她何至于此!若不是你!”
楼玄之恨极,痛极,连声音也嘶哑了:若不是你,她何至于为镜儿出身不受质疑,自刎以证清白!若不是你,镜儿何至于被人轻侮辱骂为野种!
这些他不敢说出来,怕楼镜为此负疚。
人言可畏。当初焦岚有了身孕而不自知,去了孟家,其后便开始在外流落,直到一人诞下楼镜,除了焦岚,沈仲吟和孟家那孩子,无人能证明楼镜身份。
但焦岚和沈仲吟的话无人相信,连宗门内师兄弟也不能相信,只因时间太过凑巧,只楼玄之信又如何,堵不住悠悠众口。
楼玄之唯一的遗憾,是排沙帮一事,他没能说出话来。他身后是恩师棺椁,手中是掌门佩剑解厄,他面对被众夫所指的焦岚,没能成为她的依仗,向众人说:“她无错!”
焦岚一身傲骨,磊落重义,他不说话,她便看出了他的两难,她不愿拖累他,也不愿累及宗门,更为了自己和孩子清名,决然在众门派前拔剑自刎。
这是他一生痛楚,悔恨不及之处,若是当时没有那许多顾忌,态度坚决,舍弃一切保下她来,是否她便不会这般决绝。
沈仲吟蔑笑,“若不是我,若不是我,那当年她受苦时,你又在何处啊!”
两人互相痛恨,觉得对方的存在,葬送了自己心爱之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楼玄之这些年将心思放在宗门和徒儿身上,不去想这前尘往事,淡化了仇恨,是以不曾找沈仲吟寻仇;而沈仲吟曾与楼玄之交过一次手,败在他手底下,是以深居苦修。
再见面,楼玄之沉睡的怒火被点燃,他除了恨自己,最恨的便是飞花盟和这沈仲吟,而沈仲吟报复之心,积压多年,已然愈燃愈烈。
言词锋利,已似刀剑往来,手下怎会留情。
楼玄之道:“无耻之尤!”
沈仲吟道:“孬种!”
天上訇然一声闷雷,狂风四起,两大绝顶高手交手,真气碰撞挤压,好似泰山轰然崩塌。
楼玄之拔出佩剑,却不是宗主佩剑解厄,但即便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剑出之时,也有龙吟之声,可见其修为之雄厚。
沈仲吟双掌一拨,催动全力,犹如风雷滚滚,地上松针化作无数细小利剑,被沈仲吟掌力带起,他灼热气劲一催,火光腾窜而出,松针长带迅速燃着,似两条火龙盘旋,沈仲吟往前一推,火龙吟啸。
楼玄之清啸一声,剑如银虹,如万点流星坠地,声势庞大,难以抵挡。
磅礴真气两相撞击,天地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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