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隐形军团（下）[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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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很快注意到——其实是根本无法忽略——核晶中枢内的空间是一处火星四射的熔炉。

    nbsp熔炉呈奇特的晶体球状，表面起伏不定，被沸腾的气态热物质层包裹，内里则遍布细小的晶束管道。这些细如丝、密如网的管道紧紧排列在一起，编织出外壳下柔韧的晶板组织。伴随特定的节奏，道道金色辉光在管路中脉动，犹如血肉心搏，将能量注入脏腑。

    nbsp“它真的像心脏。”约克忍不住说。

    nbsp“不。”岩绘低语，“它是颗微型太阳。”

    nbsp也许她才是对的。核晶的外壳下、厚韧的晶束板后，不断闪烁的超高温电离气体如漩涡星云一般，重复着对撞、翻腾和挤压的状态。

    nbsp它们时而亲密热情，时而疏远冷酷，但不论如何，气体星云中都在时刻辐射出甚至难以亿万万计的绚丽粒子。这些粒子在风暴中漫游，翩翩起舞；而在极端高温和惊人引力的压缩下，毁灭般的能量在核心中永恒流转。

    nbsp“露西亚啊。”约克也放轻声音。这一幕的震撼、神圣，或许只有亲眼目睹的人才能明白。“它是太阳的一部分？”

    nbsp“可以这么说，因为‘所有的光明都是祂带来的。”地质学者回答，“我们也不例外。”

    nbsp“真高兴它还在正常运转。”约克环顾一周，将桑德放下来。

    nbsp核晶中枢室比想象中空旷。约克仔细回忆，发觉这里除却夺人眼球的核晶本身，竟只有一道未上锁的防护闸门。它也由云钢构成，寒冷厚重，足以抵挡许多窥视……如果时刻关闭的话。

    nbsp“奇怪。”桑德说，“我上次来这里，门是开着的。”

    nbsp“我们才关上它。”岩绘解释，“核晶中枢拥有特殊的辐射区，即便开着门，常人也难以接近。闸门位于的边缘，但仍在辐射区的范围内，开关都很困难……所以它总是敞开着。”

    nbsp“你怎么什么都清楚？”桑德问。

    nbsp“因为我不是新生儿。”岩绘靠近了几步，停下来。

    nbsp约克抓住紫光西塔，不让他跟去。“现在我们能进来了。怎么说，是核晶的辐射区出了问题？”

    nbsp“就是这样。我本来不能肯定。”

    nbsp是吗？我看你对这里完全是一清二楚。这女人定是早有预谋。约克已发觉她自爬上管道后，就变得焦躁不安，似乎要极力摆脱当前的困境。

    nbsp但遭遇隐形军团的守卫时，她却一反常态，不惜闯进核晶，也要拒绝向卫士求助。

    nbsp岩绘叹息一声。“我只想确认，核晶没有秘密结社做手脚。可……见鬼，我们居然能进来！糟透了！”

    nbsp“也许不是核晶。”约克提出，“隐形军团的卫士就没进来。”

    nbsp“他是守卫，本就不该进入闸门。况且你也知道降临派的事。”岩绘尝试着向前，依然成功了。他们没人感受到阻力，连桑德也没有。只怕在这孩子上次来时，核晶的辐射区就已经消失了。

    nbsp“军团曾犯下过大错。”她说，“女王虽给予了宽恕，但为了避嫌，无论有什么理由，隐形卫士都不会进入中枢的辐射区。这道闸门是他们的底线。”

    nbsp“你不也进来了？”约克嘀咕。

    nbsp“我不是降临者，千真万确。我只是不能被隐形军团逮住。”岩绘说，“这里面很复杂。”

    nbsp约克希望自己能相信她。岩绘毕竟是两名宫廷卫士的朋友，还和他一道救出了桑德。诚然，她表现得非常可疑，但除了降临派，需要核晶问题上避嫌的人也不只有隐形军团。

    nbsp突然间，他想起她极力躲避隐形守卫的模样，一下子明白了。“你不会是……当年反对降临派驻留诺克斯的人吧？”

    nbsp岩绘没否认。“不过是些往事。我原本不理解……我希望一切事情都公平公正。”她摇摇头。“但我们确实逼迫过甚。”

    nbsp从神情判断，她似乎觉得当时矛盾激化，主要责任其实在己方。

    nbsp那么，事情是明摆着的了。约克心想。在降临派谋划核晶前，反对派也一定做了某些出格的事。会是什么呢？

    nbsp但他们已经站在核晶前，当务之急是另一桩事。“熔金者做了手脚。”约克初来此地，对中枢布设毫无印象，但岩绘显然不同。“你发现了什么？”

    nbsp“管道。这儿。”

    nbsp约克凑近去瞧。连接熔炉外壳的巨型玻璃管道共有六条，其中两对都用来接入循环冷却系统，运转着水流，剩下两条则无任何标识。“里面没东西。”

    nbsp“这可不一定。”岩绘大胆地敲了敲玻璃，随即探手进去。她的手臂如幻影般穿过云钢网和偏光层，在看似无物的空气中伸展。“你看到什么了？”

    nbsp他凝神观察，发觉她的指间流淌着淡淡的黑色涟漪。“雾气……不，似乎是些颗粒。”

    nbsp见状，约克同样探进去触摸。“不是元素，是物质粒子。”他不禁打量巨型管道，发现它们深深扎根进地下，无法窥其来处。“这都是恶魔的手笔？”

    nbsp“不都是。你以为隐形军团都是瞎子，只顾专心巡逻，看不见这儿多了两根管子？”岩绘挖苦。“恐怕这两条管道也是循环系统的部件，但被独立出来了。熔金者截取了一部分冷却管路，用来运输新的物质。”她停顿片刻，“里面是气态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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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好吧，放平心态。没这位地质学者，我压根不会清楚核晶的事。“什么金属？”约克虚心请教。

    nbsp“油金。哈！原来如此。”

    nbsp作为塞恩的助手和诺克斯佣兵，约克的漫长记忆中，绝不包括金属矿物分类识别的知识。

    nbsp“我还真就认得它嘞。”约克叹了口气，“发发慈悲吧，大人，请您告诉我们，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nbsp岩绘瞪着他：“你知道‘荒野之灵，对不对？你有没有听到我导师的演讲？”

    nbsp“很抱歉，擅自拿了你的东西。”提起这桩事，约克颇为尴尬。但他很快找回了身为冒险者的厚脸皮。“我道歉。你并没答应借给我。”

    nbsp“这些我不关心。”

    nbsp“‘珠光维米尔。”约克道，“我看见他展示了一种特别的液态金属。”

    nbsp“就是它，见鬼的变形金属！告诉你实话，约克，那根本不是什么喷流溶洞的新发现……而是一种发明。”岩绘冷笑一声，“荒野之灵，它是人为熔炼出来的合金。”

    nbsp合金。“这说明什么？”

    nbsp“你一点儿也不懂。油金是最普遍的合金材质，它几乎能与已知的任何金属结合。”岩绘语速很快，“也就是说，那‘荒野之灵也不例外。它需要油金作为中介材质，而且用量极大。”

    nbsp“这跟核晶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对它动手脚？”

    nbsp“我正要说！油金的精炼环境非常非常苛刻，首先是高温，其次不能有任何吸附质。”

    nbsp她指了指身后。“恰巧，核晶中枢能提供提炼它的能量，而冷却系统是玻璃造的。”

    nbsp连桑德都明白了。“一个完美的油金提炼炉！”新生儿叫道，“所以恶魔才会来这里。”

    nbsp“难怪结社名为‘熔金者。”约克喃喃道。“真是要命。你的导师不会与恶魔有联系吧？”

    nbsp“胡说！他才不会。”岩绘恼火地反驳，“他是真正的地质学家，对喷流活动了如指掌，几乎不会犯错——意味着他不会重生。”

    nbsp不重生，西塔就不会变成恶魔。约克明白她的意思。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夜焰”告诉他，西塔死后，一定会转变成无名者。

    nbsp当然，这个可怕的猜想尚未得到大量样本的证实。变成恶魔的只有“夜焰”、特莉安·卡芙和前事务官乔娅拉。其中“夜焰”本就是无名者，乔娅拉是熔金者的成员，真正能确定由秩序生命转变的西塔只有特莉安。

    nbsp核晶，油金，管道……说到底，熔金者提炼“荒野之灵”做什么呢？

    nbsp“他的目的是出于好心。”岩绘补充，“瞧，荒野之灵能隔绝辐射。他还加了更多柔性金属进去，使它能随神秘度的改变而液态化。”

    nbsp就算他心怀大义，约克心想，“荒野之灵”也绝不是能在福坦洛丝公开售卖的合金材料啊。宫廷卫士“象牙”认为它会阻碍管理，菱塔卫士茜茜也证明，那种合金确实会在菱塔网络中形成“未探测区域”。这肯定会违反许多法律。

    nbsp诚然，约克自己也不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他可干不出在卫士的眼前赖账或更离谱的——诸如无差别喷洒分离水——这样的蠢事。当他下定决心，要做些超出恶作剧范畴的事时，他肯定不会希望有人发现他。

    nbsp……这么想来，阿鲁巴斯·维米尔也许真的是无辜者，只是被秘密结社欺骗了而已。谁知道呢？

    nbsp横竖约克是弄不清楚。我从来不是擅长破解谜团的人，他安慰自己。尤利尔行踪不定，早知道我就带多尔顿回来，把所有人吓一大跳……

    nbsp“我们能走了吗？”桑德问。

    nbsp“不行。”岩绘用指头弹他的脑门。“急着找妈妈啦，小鬼？你真像个诺克斯的小孩子。”

    nbsp桑德不明白她的意思。“我好像好久没见到她了。”

    nbsp很明显，岩绘停顿了一下。不晓得她是否在某一刻升起了无意中伤害到别人的愧疚之情。约克觉得她就是。“她在忙大人的事，没空理你。如果你乖一点，像大人一样和我做个约定，也许就能参与她的工作。”

    nbsp“什么约定？”桑德怀疑地问。

    nbsp“保守核晶的秘密。”岩绘说，“我们没来过这儿，大家相安无事。”

    nbsp新生儿看起来就要一口答应下来，这可不行。有些事情必须讲清楚。约克熟悉冒险者的相处之道，这时候即便假意附和，对方多半也不会信。

    nbsp“他妈妈不在，但他的好朋友约克还在呢。”橙光西塔挤开岩绘的手，“一个约定？见到蒂卡波女士？你有点想当然了。你肯定知道请求的态度，岩绘。”

    nbsp他迎上她的目光，却没有看透人心的本事。“对我们、对福坦洛丝来说，隐瞒不是最佳选择。我们本可以揭露熔金者针对核晶的阴谋，成为秩序的英雄。”

    nbsp“不，我不是……我们可以只隐藏核晶的部分啊。恶魔结社和它的人贩子成员必须受惩戒，这我没有异议。”岩绘解释，“至于你，约克，你照样是寻回走失儿童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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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但愿如此，夜焰阁下别追问我怎么把人弄丢的，就已是诸神保佑我了。“那秘密结社呢？”佣兵反问，“单凭几个知情人不可能抓住每个熔金者成员。你要他们逍遥法外么？”

    nbsp“我可以和茜茜解释。”岩绘拢了拢耳边的短发。“她会上报菱塔，随后出动恶魔猎手解决……此事将在官方内部进行归档，不对外公开。”

    nbsp“这个嘛。”约克表示，“我不想闹得很僵，你毕竟是债主。”但并不认为对方会轻易相信。他抓住一节栏杆，考虑待会儿的战斗是否会损伤核晶。

    nbsp“你脸色变浅了，助手。”桑德指出。

    nbsp约克已撕下云钢网，熔铸成一把单手剑。“别打岔，桑德。你应该是和我一边的，没错吧？”

    nbsp新生儿睁大眼睛，一脸茫然。

    nbsp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约克疑惑地想。还是昼芯也对他做了手脚？

    nbsp“你拿剑干什么？”岩绘不快地问。“好吧，公平起见，你来提要求。”

    nbsp橙脸人动作一顿，没想过还有这种展开。“我们能和平解决？”

    nbsp“说吧。算我欠你的情。”地质学者犹豫片刻，率先放下武器。“不然怎样？你这冠军虽然是水枪赢来的，含金量也远比不上‘伟大的也维斯顿，但我没想和你打。”

    nbsp约克无言以对。这女人看似和进入中枢前欺骗他们时一样镇定，实则却是没招了……他再度升起回到了故乡的真切感。在诺克斯，你上哪儿去找这么正直可敬的同盟呢！

    nbsp“太好了，等我想到再通知你。”他想也不想地撒谎。一回到重生地，我就通知“夜焰”阁下。“说不定就是免除餐馆债务呢。”

    nbsp岩绘一耸肩。“我没意见。”

    nbsp“看在女神的份上，我们重归于好了。真是可喜可贺。”约克快活地踢开她的激光手弩。“桑德，接下来怎么走？”

    nbsp“向上。”紫光西塔告诉他们，“走水管到尽头，然后换光纤路。”

    nbsp就一个孩子而言，“雷电”桑德的记忆力可称精确。两个成年人迅速攀上云钢网。“你已经认识很多东西了。”约克边爬边感慨，最后翻身站在顶端。

    nbsp他将一条腿伸进玻璃中，感受水流的速度。“要我也是人鱼就好了。”

    nbsp“不行。新皮肤需要适应时间。”地质学者否决，“很快隐形军团会派来增援，不能待在这儿。桑德？麻烦你带我们游上去。记得别太勉强。”

    nbsp“我是鱼。”桑德说，“鱼在水里一点儿也不勉强。”

    nbsp回到地面时，已是诺克斯的夜晚时分。“光点玫瑰”福坦洛丝在核晶的供能下闪闪发光，连繁星碎月也被她的光芒掩盖。

    nbsp岩绘最先爬出管道，一脚踢开废弃光纤线路口的挡板。她身后是橙光西塔约克，他半点也不疲倦。桑德则被装在瓶子里，自管道尽头一路睡到现在。

    nbsp“这又是哪儿？”他听见同伴低声询问。“我们在一处地穴。”

    nbsp他们正站在奇特的凹陷式房间中，到处是线绳、地毯卷和废弃玻璃瓶。墙角有道向上的楼梯，台阶毛刺刺的。一面斜向上的窗户透过天光，镶嵌在朝南的石壁里。

    nbsp此外，一架巨大的蒸汽烟囱管道连接在中央锅炉上，架台歪斜，盖子压住了通风页的开关手柄。

    nbsp“我看是仓库。”约克说。他唤醒桑德，要他辨认方位。

    nbsp“我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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