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李岩[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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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bsp李岩的咧了咧嘴，他的神色不断的变幻，不断的改变，最终露出了一张似笑似哭的脸。

    nbsp“机会？”

    nbsp“哈哈哈哈哈……机会！”

    nbsp李岩的身躯上下起伏，他弯下了腰，疯狂的笑着。

    nbsp笑声起初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渐渐变得歇斯底里。

    nbsp笑容在李岩的脸上越发的夸张。

    nbsp“哈哈哈哈哈。”

    nbsp李岩笑得很是大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nbsp“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nbsp“你以为，陈望是谁？”

    nbsp“现在。”

    nbsp“他不可能，再给我任何的机会了……”

    nbsp李岩偏过头，看向东面。

    nbsp那里，是靖南军的中军望台。

    nbsp无数火炬伫立，耀目的火光，照耀的整个旷野恍若白昼一般。

    nbsp嘹亮的天鹅音一声高过一声，昂扬的军歌一阵高过一阵。

    nbsp隆隆的战鼓声在战场上响彻。

    nbsp一切。

    nbsp都已经完了。

    nbsp李岩看到了自己的下场，看到了万民军的下场。

    nbsp东面那一直沉寂的江面之上，此时正燃着冲天的大火。

    nbsp江面之上，熊熊的大火正在燃烧着。

    nbsp那些曾经属于他的战舰，正在火光之中哀嚎。

    nbsp靖南军正在发起反攻。

    nbsp夜幕之下，哀鸿遍野。

    nbsp到处都是崩溃的军兵，四处都是逃窜的甲士。

    nbsp李岩丢下了马鞭，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

    nbsp刀锋反射着火光，映照在李岩的眼眸之中。

    nbsp一生的经历在李岩的脑海之中犹如走马灯一般掠过。

    nbsp青年之时高中的喜悦，天灾来临之时乡野的哭声，下狱之时家破人亡的痛苦……

    nbsp他从杞县那阴暗的地牢之中爬出，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nbsp会盟义军，攻破洛阳，斩杀福王。

    nbsp取徐州、破凤阳，南击侯询，收革左五营，威压南国，北灭孙传庭，几欲改换新天。

    nbsp但是……

    nbsp现如今，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nbsp他已经竭尽了全力，拼尽了全力，想尽了一切的办法。

    nbsp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改变自身的命运，没有改变天下的命运。

    nbsp“一切，都已经晚了……”

    nbsp“都结束了……”

    nbsp李岩挥了挥手，他没有再逃走，他已经逃避过太多次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nbsp“以后的路，如何去走，你们所有的人，都可以自己去选择。”

    nbsp诚如他所言。

    nbsp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nbsp一直沉默无言的红娘子轻声叹息了一声，她驱策着座下的战马，来到了李岩的身侧。

    nbsp红娘子仍旧是没有任何的言语，她只是沉默的握住了李岩的手。

    nbsp袁时中跪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李岩。

    nbsp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nbsp但是最终，袁时中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nbsp袁时中低下了头，弯下了腰，向着高坐在马背之上的李岩重重的叩了一首。

    nbsp而后袁时中推开了搀扶的甲兵，跌跌撞撞的向北而去。

    nbsp未几，他单薄的身影很快便又重新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nbsp彷佛重未出现一般。

    nbsp……

    nbsp崇祯十六年，正月二十一日，平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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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寒风呜咽，残火未熄。

    nbsp天光初露，血色浸染荒原。

    nbsp尸骸枕藉，断戟折矛斜插冻土，在晨光之中拖出长长的暗影。

    nbsp硝烟低垂，如冤魂般徘徊不去，如晨曦一起遮蔽了战场全貌。

    nbsp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朝阳将出未出，给这片死地镀上一层惨淡的灰蓝。

    nbsp晨光照在一具具冻僵的尸体上，那些倒伏在地的面孔，至死仍保持着厮杀时的狰狞。

    nbsp一面残破的“李“字大旗半埋在尸堆里，旗角被晨风吹得微微颤动，似在做最后的挣扎。几只乌鸦落下，在凝固的血泊中跳跃，发出刺耳的啼叫。

    nbsp李岩倚靠着旗杆艰难的站立着，他身上的甲胄破碎，布满了刀剑的伤痕，内里是被血浸透的棉甲。

    nbsp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柄断了一半的雁翎刀，刀刃上布满缺口。

    nbsp左手则是拄着一杆折断的短矛，矛尖深深扎进冻土。

    nbsp晨光映照下，他惨白的脸上布满干涸的血迹，嘴唇因失血而泛青。

    nbsp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却仍死死盯着东方渐亮的天际。

    nbsp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胸前的伤口，都让李岩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但是就算如此，李岩握刀的手却始终不曾松开。

    nbsp在他的身侧，只剩下数名同样伤痕累累的甲兵。

    nbsp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李岩突然神情惶恐，四下寻找着什么。

    nbsp终于，李岩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事物。

    nbsp一直以来，都跟随在他左右的红娘子，此时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尸堆之中。

    nbsp北风卷席而来，轻轻拂过红娘子苍白的面容。

    nbsp晨光透过硝烟，在她安详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只是沉睡。

    nbsp李岩沉默无言，腰间的红绳依旧鲜艳，只是再不会有人为他系上。

    nbsp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睛永远闭上了，睫毛上还凝着细小的冰晶。

    nbsp在这最后的时刻，在那颗勃勃的野心消失之后。

    nbsp李岩的心中终于是生出了悔恨。

    nbsp其实，他并非是没有选择。

    nbsp无论是在开封，还是在徐州，亦或是在凤阳。

    nbsp陈望都没有对他赶尽杀绝过。

    nbsp甚至还派出使者，几次三番，向他递来橄榄枝。

    nbsp但是，那个的时候的他。

    nbsp被愤怒遮蔽了双眼，被野心蒙蔽了认知，被权力迷惑了心房……

    nbsp洛阳的王宫让他沉醉。

    nbsp徐州的繁华让他着迷。

    nbsp凤阳的壮丽让他忘我。

    nbsp李岩的神情恍惚，无助的跪在了地上。

    nbsp抚上红娘子冰凉的脸颊，指尖传来的寒意直刺心底。

    nbsp泪水便如溃堤般从李岩的眼角涌出。

    nbsp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身下那张苍白的脸上，顺着那些熟悉的轮廓滚落。

    nbsp李岩徒劳地用袖子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自己决堤的泪水。

    nbsp那些未说完的话语，未兑现的诺言，心中的懊悔，满腔的痛苦，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滴在红娘子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睑上。

    nbsp权力蒙蔽了他的双眼，野心让他没有办法看清前路。

    nbsp“自古帝王兴废，民兆于心！”

    nbsp这句他曾经说过话，他却是忘记的一干二净。

    nbsp他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许诺。

    nbsp为了自己的野心，他不顾一切，将四十万万民军的命运压在了赌桌之上。

    nbsp为了那飘渺的全力，他竟然放下廉耻去勾结外族，将北国的百姓当作弃子。

    nbsp在这最后的时刻，李岩终于是幡然悔悟。

    nbsp但是……

    nbsp正如他自己所说的。

    nbsp一切。

    nbsp都已经。

    nbsp晚了。

    nbsp也都已经。

    nbsp到了结束的时刻。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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