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流影乱·血诏寒流[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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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杀！”监刑官最后一声厉喝，伴随着雪亮钢刀出鞘的刺耳摩擦声，将所有的悲鸣与不甘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风雪呜咽和压抑到极致的绝望啜泣。

    nbsp连化城巡察行轩的后堂，炉火依旧旺盛，但空气却仿佛凝固了。

    nbsp线报被穆之重重拍在桌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脸色铁青，胸膛起伏，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如同冰封的火山。

    nbsp“黑石峪矿场？那是帝国最深的寒铁矿坑！终年阴冷刺骨，矿难频发，进去的苦役十不存一！十年？这是让他们去送死！还是最痛苦的死法！”nbsp穆之的声音如同淬了冰，“还有永世为奴！李睿这是要把数万人和他们的子孙后代，都变成他私人金库和辽州军镇重建的‘血肉砖石！好一个‘仁德！好一个‘好生之德！”

    nbsp“他缺钱，缺人，更缺时间。”nbsp东野轩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魁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宁古塔打烂了，重建要钱。清洗了那么多官员豪族，留下的权力真空和利益空缺要他自己人填上去，养这些新贵要钱。向朝廷和皇帝证明他不仅能打仗，更能‘治辽，更需要钱和快速见效的‘功绩。数万能干活的牲口，数万能生小牲口的女人，还有黑石峪那挖不完的寒铁…一本万利。”nbsp他的话语直白而残酷，撕开了那层“仁德”的遮羞布。

    nbsp慕婉儿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药杵，指节发白。医者仁心，让她对这样大规模、制度化的残酷感到生理性的不适这有违天和！数万人啊！里面有多少是被裹挟的？有多少是老弱妇孺？如此处置，辽州怨气必将冲天，遗祸无穷！”

    nbsp“怨气？”nbsp一直缩在角落抱着酒葫芦的轩辕一刀，突然嗤笑一声，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浑浊的眼里却闪过一丝刀锋般的冷光，“怨气算个屁！在那些大人物眼里，这些流犯连人都算不上，就是会说话的牲口、会走路的钱袋子！老子当年在漠北砍蛮子，也见过朝廷把俘虏当奴隶使唤，最后埋骨黄沙，连个坑都没有！嘿…大宗师？狗屁！这世道，拳头大就是理，刀子快就是法！”nbsp他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气喷出，带着浓浓的愤世嫉俗。

    nbsp一直安静靠在穆之身边的阿月，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纯黑的眼眸望着穆之紧绷的侧脸，又仿佛穿透墙壁，看到了雪原上那绝望的营地和永世不得翻身的命运。一种冰冷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悲悯与悸动，让她下意识地抓紧了穆之的衣袖。发间那缕银丝，在炉火映照下，似乎流转过一丝微弱的、清冷的光晕。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将头更紧地埋入穆之的臂弯，汲取着那唯一能抵御这彻骨寒冷的温暖。

    nbsp穆之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和依赖。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反手握住了阿月微凉的手。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过地图上标注的黑石峪和宁古塔官庄的位置，最终定格在奉天城的方向。

    nbsp“李睿要钱，要人，要功绩…更要辽州这块跳板稳如磐石。”nbsp穆之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凝重，“他不会容许任何意外，尤其是…来自这数万‘肉票的意外。更不会容许有人质疑他的‘仁政。”

    nbsp他松开阿月的手，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风雪漫天，天地一片混沌苍茫。

    nbsp“东野。”

    nbsp“在。”

    nbsp“动用我们在辽州军镇、驿站、官道上的所有暗线。盯紧流犯押送的路线、节点、负责人。特别是黑石峪矿场和宁古塔官庄的接收情况。我要知道最真实的境况，哪怕是最细微的骚动。”nbsp穆之的声音斩钉截铁。

    nbsp“明白！”nbsp东野轩抱拳领命，眼中精光一闪。

    nbsp“婉儿。”

    nbsp“师兄？”

    nbsp“准备最有效的冻伤药、金疮药、防治时疫的方子。量…越大越好。我们可能很快需要它们，很多。”nbsp穆之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nbsp慕婉儿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穆之的意图，重重点头：“我这就去清点药材，开方备药！”

    nbsp“至于您，轩辕前辈…”nbsp穆之转过身，目光投向那个醉醺醺的邋遢身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若真有‘拳头大就是理的那一天…还望前辈的刀，莫要太钝。”

    nbsp轩辕一刀抱着酒葫芦，浑浊的眼睛似乎清明了一瞬，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但那柄靠在墙角的、裹着破布的狭长刀鞘，却仿佛无声地震颤了一下，透出一缕冻结灵魂的寒意。

    nbsp穆之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肆虐的风雪。李睿的“血诏”如同寒流，意图冰封整个辽州。但这数万被逼入绝境的流犯，就是这冰层下最不稳定的熔岩。而他穆之，作为巡察御史，作为握有皇帝密旨的“孤臣”，作为…阿月唯一的依靠，他必须在这冰与火的夹缝中，找到一条路。一条或许布满荆棘，但能稍稍挽回这滔天罪孽，也能让他们在这愈发凶险的棋局中活下去的路。

    nbsp炉火噼啪，映照着穆之坚毅而冰冷的侧脸。窗外的风雪，更急了。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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