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睁眼看世界[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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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对于他手里的精细活，连块指甲盖大的工程都来不及做。

    nbsp眼前的民国彩绘雀替，缠枝莲纹的金线几乎褪成银灰色。

    nbsp没坏的木头倒是硬朗得很，偏偏在枋柱交接处裂出半指宽的缝。

    nbsp按老法子，该把裂缝两侧的木头削成燕尾榫，再嵌新料严丝合缝地补上。

    nbsp可小赵那边的彩绘师父昨天特意来打过招呼：

    nbsp‘周师傅，您修的时候千万留着表面，彩画起甲的地方一碰就掉渣。

    nbsp当时他回道‘尽量。

    nbsp和老实人打过交道的都明白，他们定不让你失望，总是拿出最大的诚意配合。

    nbsp刨子在雀替表面蹭出极浅的木屑，像给褪色的牡丹描了层白边。

    nbsp往常修木活讲究‘三分雕工七分磨，可这次连砂纸都不敢用粗的。

    nbsp裂缝深处的朽木得掏干净，又不能伤着外头的彩画层......

    nbsp又换了把修牙雕的小刻刀，刀尖一点点剜着腐木，木屑簌簌落在手脚架上，划过下头、小赵的巴望，落青砖地上。

    nbsp“周哥，这处金线得保住。”

    nbsp小赵踩上架子凑过来，呼出的气息吹动木灰。

    nbsp老周心里直犯嘀咕，他说的‘金线其实早没了金属光泽，只是彩画上一道凸起的棱线。

    nbsp合作的时候免不了任务拉锯：

    nbsp明明对方十分钟都能做的活，偏要分给你，让你花三天三夜搞个勉强合格的效果。

    nbsp要是按原先的方案用锔子加固，这道线准得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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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可现在已经谈拢了，改用竹钉，强度至少弱三成！

    nbsp嵌补新木料时更憋屈。

    nbsp本该把新老木头的交接面刨得平整如镜，再用鱼鳔胶黏得严丝合缝，可拿颜料的反复叮嘱别磨过头。

    nbsp最后只能让新料略低于原构件，等他们补完彩画再做修整，这么一来，榫卯的咬合力又打了折扣。

    nbsp老周握着凿子的掌心沁出汗，老茧蹭得木柄沙沙响——

    nbsp干了三十多年木活，头回觉得自个儿像被捆住手脚的提线木偶。

    nbsp......

    nbsp为什么方案问题总是开不了口？拖延能解决问题吗？

    nbsp液晶屏渐渐熄灭，太阳开始柔和。

    nbsp记得在国庆打羽毛球那天，约定‘一起探索修缮的平衡点。

    nbsp如今杨灵送来的监测器数据在平板里跳动着。

    nbsp日志里，只轻微找补漏洞，而非干涉。

    nbsp她放手给机会，反观这边呢？

    nbsp‘木构件加固工法不符《近现代建筑修缮标准》、自然通风方案未通过CFD气流模拟、手工测绘误差率超住建局规定阈值。

    nbsp当初停工整顿的主要争议里，安上监测器以后顶多能解决最后一个，其余两项......依然难。

    nbsp木构件工法他们用的全是老法子，难改；

    nbsp通风方案优化不可避免带来门窗破坏性改造，难办。

    nbsp他为两人之间的约定努力了什么？妥协了什么？

    nbsp陆砚头一回怀疑杨老头的观点：

    nbsp所谓传统手艺，所谓古建风貌，真真是短时间内不容更变、革新、改进的吗？

    nbsp里面掺不得一点点、违和的事物吗？

    nbsp“叮——”

    nbsp手机响了。

    nbsp杨灵发来消息说‘她下班了，马上过来。

    nbsp想起她，和她的温柔，连卡鲁冰期的坚冰都忍不住化成春日溪流。

    nbsp陆砚在深深的沉闷中敲下答复——

    nbsp墨斗先生：洋房结束后，我也想接你下班。路上注意安全。（憨笑

    nbsp有些东西动摇了，并不意味着它脆弱和不坚定。

    nbsp偶尔它会在一次次动摇中，变得更值得坚定、坚守。

    nbsp但多数情况，不过是‘固执的偏见罢了。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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