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慈悲愿（9）[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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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水道的某段，先传来一阵蹑手蹑脚的窸窣声，随后是压得极低的呼唤：“这边来，没人。”

    nbsp又是几声“沙沙”的摩擦声，却突然插入一阵古怪的“笃笃笃”，仿佛有人在用手指甲敲墙砖，还敲得十分不耐烦，像是在谴责谁。

    nbsp紧接着就响起少女低低的惊呼：“哎呀我知道了，你别拽我！”

    nbsp潇湘没好气道：“不拽你就撞墙上去了！”

    nbsp朱菀扶着怪大叔跟在她后面，小声嘟囔：“那家伙爬得飞快，又没声，谁跟得上。大叔，你快看看这路对不对，我怎么觉得我们越走越黑了呢，不像在往出口走啊。”

    nbsp男人有气无力道：“水道之间的连通变了，现在我也不认识路。”

    nbsp“啊？那岂不是只能相信它了？”朱菀大感不妙：“万一它带错了路，把我们带进坏人窝怎么办？潇湘我跟你说，世道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更别说它就只有一只手，连脑袋都没——呜呜呜！”

    nbsp断手岂能忍受此等侮辱，当场从墙上扑下来，掐住朱菀的脸不许她再胡说八道。男人不久前刚刚说服自己相信一只断手也能自由活动，这会陡然感觉到那东西就在手畔，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身体，没尥起蹶子把朱菀踢飞出去。

    nbsp“活该，让你说她坏话。”潇湘伸出手招呼：“过来，婵儿，那是个二傻子，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nbsp嘁，还“婵儿”。朱菀瘪了瘪嘴，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在家里待的好好的，突然就翻墙跑了，害得我们都被抓。”

    nbsp潇湘简直和这个缺心眼无话可说：“我真想不通，你怎么有脸说别人没长脑子？她当然认识路，她就是在这里诞生的。”

    nbsp朱菀吃了一惊：“啊？”

    nbsp“你以为她为什么会忽然亲近我，又忽然翻墙逃走？因为气味，笨蛋。这里，慈悲观里，还有那天去过慈悲观的我身上，都有相同的气味。”

    nbsp她们俩都听说过刘瘸子之事，潇湘稍一联系就想明白了，边走边道：“慈悲观那些道姑声称能帮人实现心愿，刘瘸子最大的心愿，不就是让他女儿活过来吗？”

    nbsp朱菀“嘶”了一声：“她这样子，算是活过来了吗？”

    nbsp灵偶有形而无神，比起活过来，刘婵儿如今其实只能说是尸体能动，那个女孩的魂魄早已不在了。

    nbsp“你还真以为她们会好心到帮人实现什么心愿？”潇湘话音里带了点火气：“就是利用而已，利用走投无路的人最后一丁点希望，虽然不知道这点希望对她们有什么用。”

    nbsp“……我可能知道。”男人忽然接话，哑声道：“用来制药。”

    nbsp“药？”潇湘朱菀二人皆是一愣，“什么药？”

    nbsp男人偏头想了想：“包治百病的药，好像叫做……太岁。”

    nbsp“慈悲观在毫州城的名气很大，城中百姓几乎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我、咳咳……找人打听过一些事。大多数人第一次去，都只是想试一试，捞点好处，对这种新客，观里从来有求必应，等人渐渐地成了熟客，习惯了心想事成的美妙滋味，再想要实现愿望，就有条件了。”

    nbsp“什么条件？”

    nbsp“去拜见观主。”男人道。

    nbsp“那观主见人挑三拣四，说是得有什么‘大愿，难倒了一堆想捡便宜的蠢货，还有人专门教别人怎么修出大愿……好笑得很。我跟傻丫头被关的地方，也是用来参悟那狗屁大愿的。”

    nbsp他冷笑一声：“就是这套先给甜头再宰的路数，把人套得死心塌地，裤衩子都骗没了，还以为是撞大运，至于所谓的大愿，多半就和那太岁有关。哈，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鬼地方的水深得很，恐怕不只有人在作怪，还有传说中的妖魔鬼怪掺合，是不是？”

    nbsp朱菀听半天没人吭声，后知后觉道：“咦？大叔你问我啊？”

    nbsp男人好笑道：“不然呢？难道我问‘帮手吗？你们俩丫头跟这么个玩意待在一起一点不心慌，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吧。”

    nbsp“呃……”朱菀心虚地转了转眼珠：“我们俩还真是寻常人，没啥本事，不然也不会被抓了。叔你指望我们没用，还不如指望帮手。”

    nbsp男人无语凝噎。

    nbsp走在最前面的潇湘忽然停住，朱菀一个不留神，差点撞她背上，赶紧缩回脚：“怎么了？”

    nbsp潇湘扶着砖墙，压低了声音：“有光。”

    nbsp淤塞的地下水道气流不通，只在要害之处才点蜡烛，三人踟蹰片刻，还是走上前去。烛火映出淤泥上杂乱的脚印，新痕叠着旧痕，似乎常有人来，但现在却安静得诡异，只能听见他们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nbsp通道尽头豁然出现一个大坑，曾为水道沉积泥沙之处，如今被改用于丢弃废料，可惜烛火微弱，只亮到坑洞边缘，更深处则太黑，什么也看不见，仅有冲天的酸腐恶臭熏得人直反胃。

    nbsp男人仔细嗅了嗅那股臭味，意识到什么，神情一凛，从烛台上掰下截蜡烛，扭头道：“胆子小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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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两女孩对视一眼，都不肯承认自己胆小，男人见状也不管她们，径自将蜡烛从坑沿丢了下去。

    nbsp“咚。”

    nbsp半截蜡烛闷响一声滚落，豆大的微光照见坑中景象：无数暗黄枯柴横斜交错，积成小山，每一根的表皮都生着褐色斑驳，暗红色的菌丝从木头的孔洞中钻出，竟还在微微颤动。

    nbsp朱菀乍一看还以为是朽木生了霉，突然看到个模样古怪的“枯柴”，端详片刻，骤然意识到那其实是张扭曲的人脸，皮肉干瘪地贴在骨头上，形如革质，似乎连血都被吸干了，顿时头皮一炸，这才惊觉，眼前累累的“柴堆”，竟然全是死人的尸骸！

    nbsp这是个抛尸坑。

    nbsp与此同时，朱英还在洞里逮耗子。

    nbsp她上次失了手，这次决心要斩草除根，把那魔修撵得抱头鼠窜，就是吃了不熟悉地形的亏，不得不随时留出三分精力提防陷阱，才跟他周旋到现在。

    nbsp不过按理说，像她这样直接杀到别人家里去，怎么也该吃上一顿罚酒，对方却至今都没拿出看家本领，尽拿些不痛不痒的手段妨碍她，好像在带她兜圈子。

    nbsp朱英不免眉心轻蹙，心想难道她估错了实力，对方果真就只有这么弱？还是对方估错了实力，认为自己尚未被逼进绝路？

    nbsp她正分神思索，眼前又出现一道岔路，她本已循着气息想也不想地掠进左边，奔出几步后忽又察觉到不对，猛地刹住脚步拧身一看，上百道发丝般纤细的毒丝疾射而出，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朝她兜头罩下。

    nbsp朱英叹了口气，又来。

    nbsp长剑一卷一划，不费吹灰之力撕裂了罗网，倾身而出，莫问剑锋雷光犹在，正适合杀人，朱英放出神识往几个方向一探，立刻抓到了一缕正在奔逃的煞气。

    nbsp虽然她的耐心尚有余，不过考虑到另有一位耐心很不足的人还在等着她，再拖一会宋大公子该发脾气了，朱英眼眸微眯，决定快刀斩乱麻，体内流转的灵气提到了十成，周身气息突然暴涨，疾掠而出，所过之处脚下砖石尽被碾碎，在逼仄的隧道内卷起阵狂啸的穿堂风，不过一息便追上了逃窜的魔修。

    nbsp那人这回没披袍子，是个矮冬瓜似的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显出古怪的粉色，后脑勺下足足有四层褶，也是难为他迈着两条罗圈腿还能跑得比兔子快。

    nbsp剑光仿佛一道惊雷，径直穿透了男人的胸膛，而后才响起破空的锐鸣，但出乎朱英意料的是，他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求饶，居然挣脱了莫问的剑锋，还在试图往前跑，手中煞气凝成个诀，暂时堵住胸口的伤，踉踉跄跄地往前奔去。

    nbsp朱英意识到什么，陡然闪到他前面，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就看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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