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皇子[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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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昨日范公子与郭公子在街头因文生隙，些许误会。今日恰逢诗会，不若便以文会友，以诗决胜？既显才情，又不伤和气。诸位以为如何？”

    nbsp郭保坤立刻站起身，大声附和：

    nbsp“世子殿下所言极是！文人争端，自当以文化解！范闲，你可敢应战？”

    nbsp罗彬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眼皮都没抬：

    nbsp“郭公子想怎么比？”

    nbsp郭保坤见罗彬如此淡定，心中更是不忿，他走到轩门口，面向李弘成的方向，连走十步，趾高气扬道：

    nbsp“十步成诗！就以此为题，即兴而作！大声诵之！由在座诸位才俊与世子殿下共同品评高下！如何？”

    nbsp这提议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nbsp李弘成也点头：

    nbsp“此法倒也公允。”

    nbsp罗彬放下茶杯，语气平淡：

    nbsp“下午还有要事，耽搁不起。这样吧，我只作一首。你们二位若是能作出更好的，我便认输。从今往后，凡有二位在场之地，我范闲必退避三舍！反之，若二位作不出……”

    nbsp他目光扫过郭保坤和贺宗纬，

    nbsp“也请二位信守承诺，日后见到范某，自行绕道。如何？”

    nbsp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好大的口气！一首诗就想压服两位京都“才子”？

    nbsp贺宗纬脸色涨红，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忍不住露出冷笑：

    nbsp“范公子此言，是觉得我二人如此不堪一击吗？”

    nbsp郭保坤更是嗤笑出声：

    nbsp“乡野村夫，怕是搜肠刮肚也只能憋出一首歪诗吧？别到时候连一首都做不出来！”

    nbsp对于罗彬什么桃花居士的身份他是毫不在意，在他看来那首桃花庵歌多半也是请人代写的，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nbsp罗彬懒得与他们做口舌之争，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先请。”

    nbsp郭保坤冷哼一声，向李弘成拱手，走到轩门口，背起双手，一步一顿，做沉思状。

    nbsp走了四五步，他脸上忽然露出“灵光乍现”的喜色，快步走到中央早已备好笔墨纸砚的矮桌前，大声道：

    nbsp“诗者兴之所至，此刻心有所感，郭某不客气了！”

    nbsp说罢，提笔蘸墨，刷刷点点，一挥而就。

    nbsp写罢，他得意洋洋地举起诗笺，先向李弘成展示，然后特意转向罗彬的方向，大声诵读：

    nbsp“云清楼台露沉沉，玉舟勾画锦堂风！

    nbsp烟波起处遮天幕，一点文思映残灯！”

    nbsp平心而论，十步之内能成此诗，虽意境平平，堆砌辞藻，但也算中规中矩，对得起他“才子”的名头，当然水分多少另说。

    nbsp在座不少人出于礼节，纷纷点头称赞。

    nbsp罗彬也象征性地鼓了两下掌，点评道：“嗯，不错。十步成诗，也算难得。”

    nbsp郭保坤闻言，脸上得意之色更浓。贺宗纬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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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范公子这‘不错，是只肯定了郭公子作诗的速度吗？”

    nbsp李弘成嘴角微抽，强忍着笑意。

    nbsp这范闲，损人于无形啊！

    nbsp郭保坤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沉，但箭在弦上，只得强撑着架子：

    nbsp“哼！逞口舌之利！范闲，现在认输，给本公子磕个头认个错，尚可免你出丑！”

    nbsp罗彬直接无视了他，目光转向贺宗纬：“贺公子，你的佳作呢？也拿出来让大家品鉴品鉴？”

    nbsp贺宗纬被点名，只得硬着头皮起身。

    nbsp郭保坤悻悻然坐回原位，但眼神依旧充满挑衅。

    nbsp贺宗纬走到场中，拱手道：

    nbsp“世子殿下，诸位。在下才疏学浅，十步一诗实难企及郭兄。不过，昔日离乡赴京，踌躇满志之际，曾偶得一首，虽非应景，却也寄托胸臆，献丑了。”

    nbsp他清了清嗓子，吟诵道：

    nbsp“东望云天岸，

    nbsp白衣踏霜寒，

    nbsp莫道孤身远，

    nbsp相送有青山。”

    nbsp此诗比郭保坤那首略强，至少有些孤高远行的意境。众人又是一阵客套的掌声。

    nbsp罗彬同样拍手，看着贺宗纬，语气诚恳：“诗中傲气凌云，可见贺公子作诗之时，确是心怀鲲鹏之志啊！”

    nbsp这话听起来是夸，但结合贺宗纬如今依附郭保坤、阿谀谄媚的形象，讽刺意味十足。

    nbsp贺宗纬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风度，强压着怒火：“范公子谬赞！不知范公子又有何等‘惊世之作？在下洗耳恭听！”

    nbsp罗彬不再多言，起身走到矮桌前。

    nbsp他提起笔，蘸饱了墨。

    nbsp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郭贺二人更是屏息凝神，等着看他笑话。

    nbsp只见罗彬手腕悬空，落笔如飞，一种前所未见、风骨嶙峋、瘦劲如金的独特字体跃然纸上——瘦金体！

    nbsp李弘成早已按捺不住好奇，起身走到罗彬身边观看。

    nbsp随着罗彬笔走龙蛇，一句句苍茫雄浑的诗句呈现出来，李弘成的眼睛越睁越大，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nbsp片刻，一首七律写完。

    nbsp罗彬搁下笔，淡然道：

    nbsp“献丑了。”

    nbsp然而，整个轩榭却陷入一片死寂。

    nbsp所有人都被纸上那磅礴的诗意和前所未见的字体震慑住了！

    nbsp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nbsp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nbsp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nbsp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nbsp李弘成呆呆地看着诗笺，口中无意识地低声复诵着：

    nbsp“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nbsp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砸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受到一种苍茫天地间、人生逆旅的浩大悲怆与孤高坚韧。

    nbsp这哪里是诗？分明是直指人心的天地浩歌！

    nbsp郭保坤和贺宗纬的脸色早已从铁青转为惨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nbsp他们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体无完肤！他们那些堆砌辞藻、无病呻吟的句子，在这首气象万千、沉郁顿挫的千古绝唱面前，简直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

    nbsp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力感将他们淹没。

    nbsp短暂的死寂后，轩内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叹和议论声！

    nbsp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撼和难以置信，看向罗彬的眼神彻底变了。

    nbsp桃花居士之名，今日之后，恐将震动京都文坛！

    nbsp郭保坤和贺宗纬面如死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nbsp他们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庆幸，庆幸刚才只是约定“退避三舍”，没有赌上更丢人的东西。

    nbsp罗彬看着满场震撼，以及郭贺二人灰败的脸色，知道效果已经达到。

    nbsp他忽然对着还在失神品诗的李弘成问道：

    nbsp“世子殿下，请问贵府茅房在何处？”

    nbsp“啊？哦！”

    nbsp李弘成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指了指轩榭后方，

    nbsp“从这边穿过去，后院便是。”

    nbsp“多谢。”

    nbsp罗彬拱了拱手，在众人惊愕、疑惑、敬佩交织的目光注视下，施施然转身，朝着李弘成所指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踱步而去。

    nbsp他当然不是真的内急。

    nbsp那位真正的“主客”，想必早已在后院凉亭中，备好了葡萄，等候多时了。

    nbsp这诗会的“热闹”看完了，该去见见那位爱吃葡萄的“幕后之人”了。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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