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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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安拽了拽耳机线。

    nbsp他喜欢听歌，那是他逃离现实，消解寂寞的唯一方式。

    nbsp可现在，耳机线打了个死结，正挂在门把手上。

    nbsp苏安把头伸进线绳构成的圆圈，双腿伸直，一点点坐下。

    nbsp窒息感与拉扯感传来，细线陷进皮肤，苏安闭上眼睛，任由绝望将自己淹没。

    nbsp苏安决定去死。

    nbsp这样的决定有时候并不需要什么契机，压死骆驼的也不是那最后的一根稻草。

    nbsp堆积如山的卷子，老师鄙夷的眼神，灰暗的生活，仿佛没有灵魂的人，平静的小镇，一眼便能望到头的生活。

    nbsp这让苏安恶心，让他窒息，让他每时每刻都有被勒住脖子的感觉，

    nbsp苏安开始干呕，他的脸逐渐发紫，双手不受控制地抓挠脖子，留下道道血痕。

    nbsp反而现在，他觉得自己能喘过气了。

    nbsp挣扎，挣扎，像是被钓上岸的鱼，苏安的动作幅度逐渐变小。

    nbsp终于，

    nbsp门把手嘎巴一声断裂，他摔在地上，呼吸逐渐平稳。

    nbsp沉默几秒，苏安竖起领子拉高校服拉链，抓起书包，走出房间。

    nbsp沙发上缩着烂泥般的男人，他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对苏安伸出手。

    nbsp苏安低下头，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钞票，动作很慢，像是在抽出自己的血液。

    nbsp一张五块，一张十块，他摆在男人面前，让对方挑选。

    nbsp男人仿佛突然有了精神，他将两张全部夺走，踢开脚边的酒瓶冲出屋子。

    nbsp苏安在原地愣了几秒，对着空沙发开口，“爸，我去上学了。”

    nbsp——

    nbsp天空灰暗，烟囱冒出黑气，被风卷着吹进窗户，翻动那些纸张与红白相间的校服。

    nbsp哗啦，哗啦。

    nbsp卷子分发下来，没有苏安的份。

    nbsp照例如此。

    nbsp考得差的要被当众念出分数，自己上台领卷子，接受侮辱与嘲笑。

    nbsp据说这能让人进步。

    nbsp“苏安，六十四分。”讲台上的嘴一张一合，周围变得吵闹起来，苏安偷偷戴着耳机，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nbsp他站起身答了到，拿回卷子，回到座位。

    nbsp或许是觉得他的反应并不有趣，那张嘴轻咳两声，念出了最后一个名字。

    nbsp“陈念，零分。”

    nbsp嘎吱。

    nbsp座椅被拖动的声音响起，苏安低垂的头微微抬起，他注意到响动来自正后方。

    nbsp陈念，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坐在自己后座的女生。

    nbsp“‘到呢？”讲台上的嘴喋喋不休，“老师喊你名字，你连个回应都没有？嗯？”

    nbsp“来吧说说，为什么交白卷？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

    nbsp“就你这个态度，以后到了社会上…”

    nbsp周围的嘈杂变大了，苏安再次低下头，准备抬起双手，用袖子里的耳机捂住耳朵。

    nbsp“闭嘴吧，你个人渣。”沙哑的声音响起，嘈杂骤然消失，苏安抬起的手定在半空。

    nbsp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说出话语的女孩。

    nbsp惊讶的不止他一个。

    nbsp“你…你跟老师这么说话？陈念！你还想不想读了！？”讲台上的嘴高举手掌，那只手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在她脸上。

    nbsp陈念没有半点畏惧，她不躲不闪，平静地凝视回去。

    nbsp手掌在半空停住了，那张不断开合的嘴似乎正在变小。

    nbsp“放学之后，来我办公室。”嘴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说起了收伙食费的事。

    nbsp——

    nbsp放学铃声响起。

    nbsp“不觉得陈念很奇怪吗？”瘦小的男生推了推眼镜，靠住苏安的桌子。

    nbsp“为什么这么说？”苏安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应付着这个唯一会跟自己搭话的人。

    nbsp搭话的人是个瘸子。

    nbsp并不是外号，而是真正的残疾，其他人瘸子瘸子的叫，就好像那是他的本名。

    nbsp他的本名叫孙清河，苏安觉得不难听。

    nbsp“我听到过好多次了，她对别人张口闭口就是人渣，臭虫之类的…不知道成天都在想什么。”孙清河呲了呲牙，“坐她前桌这么久，也挺辛苦你。”

    nbsp“很久吗？”苏安随口回应着，目光扫过后方的桌子。

    nbsp“有半个月吧，上次换座位时没人愿意靠近她，老师就给你安排过去了。”孙清河看着苏安背上书包，“你又去打工？”

    nbsp“嗯。”

    nbsp“还在那家超市值夜班？”

    nbsp“嗯。”

    nbsp“那太好了，”孙清河咧了咧嘴，拿起苏安的自行车钥匙，“捎我一段呗。”

    nbsp——

    nbsp嘎吱。

    nbsp车胎在水泥路面上划出漆黑长线，孙清河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吓了一跳。

    nbsp“咋了！？”他瞪大眼睛。

    nbsp“耳机没带。”苏安回头看了看并不太远的学校。

    nbsp在骑车带着孙清河一起往返，和自己跑步快去快回之间，他选了后者。

    nbsp“我这就回来。”

    nbsp“行，快点哈。”孙清河摆摆手。

    nbsp——

    nbsp苏安打开门。

    nbsp教室空空荡荡，座椅倒扣在桌上，窗外天色渐暗。

    nbsp他在过道中穿行，弯下腰向着自己的桌膛伸手，拿出耳机，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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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苏安的脚步没能继续向前，他被一捆钞票绊住了。

    nbsp那是捆红绿相间的钞票，黄色的皮筋将它绑住，厚度可观。

    nbsp苏安回忆起来，虽然这件事跟他无关，可今天确实收了伙食费。

    nbsp伙食费每人每月二百，班级里交这笔钱的有三十五人，足足七千块。

    nbsp七千块不是个小数目，一份七块钱的盒饭已经有肉有素，很丰盛了。

    nbsp这些钱能吃一千份。

    nbsp苏安无法移开目光。

    nbsp饥饿感恰到好处地袭来，他一阵恶心反胃，头晕目眩，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nbsp饿…很饿。

    nbsp要是…有钱的话，至少能吃顿饱饭了。

    nbsp吃顿饱饭再死…总比现在强。

    nbsp苏安咽了咽唾沫，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nbsp“只，只拿五十。”他缓缓伸出手。

    nbsp哗啦，哗啦。

    nbsp门把手被扭动的声音响起，苏安的动作猛地一僵。

    nbsp来不及了，来不及在这些钞票中抽出一张五十，再装作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nbsp鬼使神差般，他猛地抓起钞票，把它们揣进口袋，大步流星地冲出教室。

    nbsp呼！！

    nbsp擦肩而过时，苏安看清了陈念的脸，她正静静凝视着自己。圣殿之上！

    nbsp长老们神情各异，面容阴鸷。

    nbsp副掌教更是黑着脸，时不时发出冷笑。

    nbsp在他们视线交汇处，身材窈窕，冷艳绝美的圣女正抱拳拱手，脸上写满了为难。

    nbsp平日里醉心修行，对人都是冷若冰霜的圣女低头求人，这种场景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

    nbsp“清寒啊，你可当真要走？”一名长老问。

    nbsp“弟子家族蒙难，正值存亡之际，还望诸位成全！”柳清寒微微躬身。

    nbsp她清脆悦耳的嗓音声回荡在圣殿中，许久未能消散。

    nbsp没人应答，柳清寒只好继续抱拳站在那里，静静等待。

    nbsp许久，副掌教的方向传来一声冷哼。

    nbsp“哼！”

    nbsp“你当宗门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nbsp“宗门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砸了多少天材地宝，才让你有了今天的成就！你要就这样一走了之？！”

    nbsp“我告诉你柳清寒！即便你贵为圣女，今日敢踏出宗门半步，从今往后就再也不是天武宗的人！”

    nbsp柳清寒银牙咬了又咬，眉头紧蹙。

    nbsp“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清寒无法置之不顾。”

    nbsp她把储物袋恭恭敬敬递了出去。

    nbsp“然而，清寒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nbsp“宗门培养我长大，传道授业，让我有了安身立命之本，这些清寒全都记在心里。”

    nbsp“这里是清寒多年来的积蓄，比起宗门的投入只多不少，今日尽数归还。”

    nbsp“我柳清寒在此立誓，日后若是宗门有难，必定全力相助，万死不辞！”

    nbsp“如今清寒只想回家，救父母于水火之中，还望长老成全！”

    nbsp说完她再次鞠躬。

    nbsp“这…”最开始问话的长老有些犹豫，扭头看了看副掌教那张写满了刻薄的脸。

    nbsp其实这么多年，宗门在柳清寒身上的投入算不上多，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亲传弟子。

    nbsp能成为圣女，主要还是人家自己争气，天赋高修炼又刻苦。

    nbsp而且清寒这孩子知恩图报，正直善良，就算让她离开，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抹黑师门的事。

    nbsp可惜，如今掌教失踪，副掌教她原本就跟掌教不合，这才趁此机会狠狠打压柳清寒。

    nbsp其他长老和副掌教同流合污，更没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nbsp看来此事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nbsp“好！好一个只多不少！宗门对你的付出，在你眼里居然只值这些凡俗之物！”副掌教冷笑出声，

    nbsp“柳清寒！掌教那么看重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狼心狗肺之辈！”

    nbsp柳清寒不卑不亢，仍旧礼数周全，可那双美目中已经满是怒火，

    nbsp“副掌教，到底什么条件才能让我离开，还请明示！”

    nbsp“呵…条件…”副掌教戏谑阴冷的眼神在圣女身上扫过，在她前凸后翘的身段，和清冷绝美的脸上停了停。

    nbsp“离开可以，但你必须跟宗门弟子成亲！只有这样，宗门对你的投入才没算白费！”

    nbsp“人选自然不用你费心，我已经替你选好了。”

    nbsp副掌教笑了笑，“小翠，附耳过来。”

    nbsp“是！”名为小翠的女弟子凑近一听，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nbsp她早就看柳清寒这个圣女不顺眼，听到副掌教说的名字，心中更觉快意无比。

    nbsp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故意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柳清寒，露出挑衅的笑容。

    nbsp师姐，师妹这就去寻你的“如意郎君”，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吧。

    nbsp柳清寒立在原地，莫大的屈辱涌上心头。

    nbsp愤怒，悲凉，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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