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守岸线·“OE·自海洋而亡（11）”[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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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没有如此哭过，现在却像个失去糖果的小孩，抹着眼泪，哭得停不下来。

    nbsp他瘫坐在地上，拳头不断捶打墙面，不像位功成名就的英雄，更像一个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赌徒。

    nbsp哭到一半，他忽然看到走廊尽头的转角，山田町一蹲在那里。

    nbsp今天不是山田町一来照顾的时间，但山田却来了。

    nbsp“干嘛，你怎么来了，想抢我的照顾时间吗？”莫言擦干净脸走过去，故意这么说。

    nbsp谁知，山田町一回头——也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他的双眼空茫地望着莫言，嘴角疼痛般抽搐着。

    nbsp莫言张了张嘴，蹲下来，不再开玩笑：“……你怎么躲在这里，山田，不进去吗？”

    nbsp“要是让他看到我的样子……他会难过的。”山田町一深深吐出一口气，笑道：“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nbsp他擦干泪水，转身离开。

    nbsp……

    nbsp【12月30日，今天晚上，同伴们全来了。很抱歉，我无法起身迎接他们。】

    nbsp……

    nbsp二十一岁的生日。

    nbsp虽然对于苏明安，这种数字已经成为无意义之物。

    nbsp这是他诞生以来，第一次躺在医疗舱里过生日。

    nbsp也是第一次，他隔着玻璃，远远望着为他庆生的同伴们。

    nbsp医疗舱无法搬动，他们开启了架构虚景系统，把冰冷的实验室模拟成了别墅温暖的模样，挂满了气球、鲜花、彩带。

    nbsp怕苏明安看不到窗户外的亿万人庆生的烟花，他们特地摆放了几个大屏幕，播放着外面的山川河流、车水马龙。

    nbsp实验室不能搬来烹饪器具，他们就在外面做好了菜送进来。不过，菜做好了，也没人吃，只是摆在那里。

    nbsp“三——二——一——”

    nbsp“吹口气吧！苏明安！”

    nbsp吹蜡烛的环节透过医疗舱的换气系统进行，苏明安隔着一个管子，轻轻吹了口气，另一边，蛋糕的蜡烛应声熄灭。

    nbsp谁都知道距离这么远的一口气，通过长长的管道后，根本不可能吹熄蜡烛，但蜡烛就是熄灭了，谁在意这是怎么灭的呢。

    nbsp蜡烛熄灭的那一瞬间，他的双眼轻轻睁着——他其实没有许下任何愿望，因为去年已经说好了，只允许一次向神软弱，从今往后，愿望都只靠自己来实现。

    nbsp“啪嗒！”

    nbsp礼花飞舞，彩带满天。

    nbsp他们特意隔开了实验器具，由易颂唤出风墙，让彩带纷纷落到苏明安面前的环形玻璃上。

    nbsp苏明安将手指轻轻贴在玻璃上，仿佛触摸到了柔软。

    nbsp意识逐渐朦胧，医疗舱注入了恢复剂，他像是发了烧，红着脸望着所有人欢快地庆祝。不知不觉，谁的手贴在了玻璃之上，与他的手掌隔着玻璃相贴。

    nbsp他微微睁着眼，是山田町一。

    nbsp这家伙的手很白，指腹还带着些细小的刀伤，隔着玻璃紧紧贴着他的手。

    nbsp下一次眨眼，与他隔着玻璃相贴的手，换成了林音的手。

    nbsp林音的手腕系着红绳，在玻璃外微微摇晃。

    nbsp再一次眨眼，玻璃外贴着的，变为了伊莎贝拉带着老茧的手。

    nbsp再一次眨眼，是艾尼有着轻微烧伤的手。

    nbsp再一次眨眼，是昭元常年穿越战火有些粗糙的手。

    nbsp再一次，是易颂戴着各色手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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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再一次，是十一戴着银戒的手。

    nbsp再一次，是莫言含着剑茧的手。

    nbsp再一次……

    nbsp他们的手掌依次与他相贴，仿佛挨个与他击掌，一张张脸庞划过玻璃，每一双眼睛都神采不同。

    nbsp“明安，有爸爸妈妈握着你的手，再坚持一下，一定会度过去的……”

    nbsp苏明安闭上眼，手掌触及的，仿佛不再是冰冷的玻璃，而是温热的怀抱。

    nbsp小时候，他很怕生病，觉得生病很难受，但逐渐的，他开始期待生病。

    nbsp因为只有生病了，妈妈会放过他，不会打他，不会把钢琴板压在他的手指上，不会狠狠扇他巴掌。哪怕有一点小错误，也会原谅他。

    nbsp她会突然变得温柔体贴，像他梦想里的妈妈，温声细语地问他要吃什么，喝什么，哄他吃糖喝药，轻轻抚摸他的头，陪在他床边睡着。每一次他睁开眼睛，望见她宁静的脸，数着她脸上的皱纹，他都会觉得这像是一场梦。

    nbsp他宁愿自己病得更久一点，更长一点，这样的话，她是不是永远都会是这么温柔的模样？

    nbsp——为什么自己生病了，妈妈就能变成妈妈。

    nbsp原来她也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会生病的小孩。

    nbsp“妈妈……”

    nbsp他意识模糊地伸出手。

    nbsp这一刻，他想起了林音那时眼里的失措，她害怕他们会越变越老，而他永恒。

    nbsp其实，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

    nbsp……

    nbsp【“对了。”祂忽然道：“你手上应该有一枚乐子恶魔的神格，你的契合度太低了，千万不要使用，否则就算你坚持到最后，灵魂崩毁几乎是必然。”】

    nbsp……

    nbsp他骗了所有人。

    nbsp并不是毫无代价的存活。

    nbsp现在维持人性的，是他在消耗自己的灵魂。他有两种选择——第一，继续维持最强状态下的力量和感知，继续像这样肆无忌惮地穿梭时间，继续消耗自己。这样的话，也许他也仅有百年，甚至更短。第二，什么都不管，像一棵树闷头去活，只维持最低限度的行动能力，那样的话，确实有千年万年。

    nbsp他催眠了自己，在实验过程中，他会将疼痛认知为快乐，所以，他就不会害怕了。

    nbsp“M……迟早……的事……？”他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nbsp“若只有百年……”

    nbsp手指轻轻蜷缩，幻想中的妈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伴们一张张笑着的脸。

    nbsp“那就……”

    nbsp双眼缓缓合上。

    nbsp“百，年……”

    nbsp……

    nbsp“苏明安。”朦胧中，他听到苏凛的嗓音：

    nbsp“和你说个好消息，那些人发现了翟星。”

    nbsp“真实的翟星。”

    nbsp“考虑到小世界的航行速度已经由你加快，也许你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nbsp……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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