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世界烧成我的颜色（6）。”[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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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飘在风中，穿透了吕树的身影。

    nbsp吕树似乎是哑然了，垂着头，片刻后，才低低出声：

    nbsp“【因为有些话如果就这么说出来，就不郑重了，我怕你们会忘记，想等一个特定的时机……】”

    nbsp下一刻，风吼如野兽咆哮，树木在风雪中摇曳。

    nbsp一阵风动，吕树的身形消失了。

    nbsp这是苏明安第一次如此强烈地爆发心底里的阴暗。

    nbsp他给队友、给外人、给观众、甚至给他自己呈现的形象，都是光明的，伟大的。内心永远澄澈通明，怀揣着巨大的热切与善意。

    nbsp可接触了最大的善，他也比大多数人都清楚最大的恶。诸如诺尔——他何尝不知道诺尔可能有隐情？但他们之间最后的对话，很显然诺尔心底产生了真切的动摇。

    nbsp包括山田町一、林音、路、艾尼……还有他自己，其实心里对彼此的想法都不会完全无私，必然会留存一些阴暗。

    nbsp如果完完全全毫无私欲，那就不叫“圣徒”了，叫“神”。

    nbsp可他们没有错，错的是他。

    nbsp诺尔有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吕树想呈现完美的遗言，也没有错。

    nbsp错的是他。

    nbsp是他产生了过于憋闷的痛苦，长长久久无法排解，以至于他们落下的一根稻草，就在最后彻底压垮了他。

    nbsp他一直清醒着、知晓着、沉默着，只让自己的目光落在众人光明的部分。如果不是他们死了，他永远也不会说这些话。

    nbsp但他们死了。

    nbsp空无一人的世界尽头，他关闭了直播，一个人对着荒原嘶吼发泄。

    nbsp痛苦不已的情绪，如同激流淹没了他。

    nbsp可世上已经无人能回应他了。

    nbsp白雪掩盖了一切的赤忱与阴暗。

    nbsp这时，他侧头看向另一片空白处。

    nbsp那里出现了一道粉色的身影。

    nbsp“——【滴滴答答】。”

    nbsp和前两人的幻觉不同，她没有看向他，而是低头安静地打着游戏机，“滴滴答答”的像素声不绝于耳，清脆得如同风雪中的一曲钢琴。

    nbsp她静默地在雪中行走，不曾抬头，悄然无声与他擦肩而过，像是就准备这么离去。

    nbsp他没有嘶吼，只是凝望她。

    nbsp他们之间的离别没有误会与纠葛，只是纯粹因为……她没等到他。

    nbsp“……玥玥。”苏明安哑声开口。

    nbsp她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嗯？”的一声，疑惑的声音从猫耳帽里飘出来。

    nbsp“……我想念你。”苏明安说。

    nbsp玥玥缓缓抬起头，望着他。

    nbsp他的眼神疲惫，几乎快要睡着了。

    nbsp“……嗯。”玥玥应了一声，微微露出笑：

    nbsp“我也是。”

    nbsp下一刻，她也消散了。

    nbsp……

    nbsp“嚓嚓，嚓嚓。”

    nbsp手掌挖出白雪，抛到一边。

    nbsp苏明安俯身，不停往下刨雪，指尖染满了冰冷的雪，手指冻成了青紫色，可他仍在挖掘。

    nbsp时针指向十一点四十分。

    nbsp手掌的伤口被冻裂了，鲜红的血染红了雪坑，片刻后，一个一人大小的雪坑显露在眼前。

    nbsp鲜血的结晶点缀着，像一个漂亮的雪棺材。

    nbsp“嘭。”

    nbsp轻轻一声，他躺了进去。

    nbsp四周静谧无声，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全身血液逐渐凝固，心率和呼吸逐渐变得缓慢。

    nbsp重新打开了直播间，弹幕在他逐渐合上的眼皮中刷过：

    nbsp【晚安……苏明安。】

    nbsp【睡吧，下次醒来，红塔的风就很温暖了……】

    nbsp【这应该有零下七八十度，即使苏明安有冰元素抵抗，估计也很痛苦……】

    nbsp【他还重伤状态走了几个小时。】

    nbsp【好不容易辛辛苦苦走到这里，结果至高之主不在。】

    nbsp【走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唉，罗瓦莎太超模了，处处都是没办法抗衡的东西，除非苏明安极速成神……但他极速成神的结果，在旧日之世有目共睹，差点就放着翟星不管跟叠影跑了。】

    nbsp【司鹊呢？水母大帝呢？救一救，救一救啊！】

    nbsp【司鹊在梦里昏了，水母大帝被卡萨迪亚一脚踹没影了，现在估计已经变成水煮喜鹊和冰冻海蜇皮了。】

    nbsp【现在应该只剩下苏明安一个了，无路可走，无处可去，只能原地等死。】

    nbsp【太冷了。】

    nbsp……

    nbsp苏明安躺在雪中。

    nbsp他闭上双眼，手掌合着遗物。

    nbsp他终于可以休息一会。

    nbsp恍惚间，他看到一只白色的绵羊，它停留在自己身侧，歪着脑袋，黄澄澄的眼眸注视他。

    nbsp白润润的，软绵绵的，这样的身影越来越多。

    nbsp一头、一头又一头绵羊，一般，逐渐走到了他四周。垂着头，温顺地、柔和地，凝望着他。

    nbsp苏明安。

    nbsp苏明安……苏明安……苏明安……

    nbsp世界从未如此安静过。

    nbsp他躺在软绵绵白润润的里，享受着久违的休息。绵羊拱卫着他，用头颅轻蹭着他，仿佛与他同枕而眠。

    nbsp然后，他听到了踩雪声。

    nbsp“喀哧，喀哧，喀哧。”

    nbsp不轻不重，不深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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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踩雪声！？

    nbsp他倏然睁开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nbsp世界已经走到了最末，不可能有旁人来……是摆脱了世界树的苏凛，还是至高之主？

    nbsp哪个都好，对他来说都是好消息。

    nbsp灰蒙蒙的风雪中，他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nbsp“喀哧，喀哧，喀哧。”

    nbsp遥远的雪中，那身影介于一米七至一米八之间，至高之主要高一些，这个人应该不是至高之主，那就是……

    nbsp“苏……”苏明安唤道。

    nbsp如果是苏凛，那就是最安全的答案。

    nbsp那身影近了，显出了面貌。

    nbsp“咔哒，咔哒，咔哒。”

    nbsp一对金色的双目，身形似倒悬的羽毛球。上头尖，下头宽，融化的铁灰色钢铁流体从颈部流泻而出，宛如一环环的泉水自上而下涌流。身后环绕着九道亮色的机械圈环，齿轮转动，发出清脆的机械声。

    nbsp冰冷的目光落在苏明安身上。那甚至不能叫目光，更像两盏黄澄澄的探照灯。

    nbsp“……”苏明安沉默了好一会。

    nbsp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nbsp“——主办方第六席，无机之神。”

    nbsp这是一位在谈判中，毫不掩饰对他的恶意的高维。

    nbsp很差的结果。

    nbsp现实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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