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活着、守住[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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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碎块如骤雨般坠落，砸在城下的火海里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nbsp城头上，军民的抵抗已近疯狂。一个断了腿的老兵靠在箭孔边，用仅剩的手搭弓射箭。他的弓是儿子生前用的，榆木弓身缠着三道牛皮筋，说是能射穿紫霄贼的皮甲。

    nbsp箭矢穿透血蛭群的瞬间，他突然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箭囊——那里还插着三支雕着莲花的箭，箭杆上爬满了细小的血蛭幼虫，却仍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像是在守护什么。

    nbsp不远处，几个妇人正将滚烫的猪油往城下泼。油液顺着砖缝流淌，在墙根积成冒着白烟的小水洼。

    nbsp怀孕五个月的李二嫂动作稍慢，被血蛭缠住了脚踝。她尖叫着将油桶砸向自己的腿。

    nbsp“别碰我的孩子！”青蓝色的火焰腾起时，她的脸上竟带着诡异的笑，仿佛看到了孩子出生的模样——眉眼像他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nbsp赵岩的玄铁枪突然刺入砖缝，赤金灵力顺着枪杆注入，将藏在其中的血蛭卵鞘尽数引爆。

    nbsp腥臭的浆液混着砖屑喷溅而出，溅在他的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当他瞥见城墙下有个小小的身影在血沼中挣扎时，心脏猛地一缩——那是城西李木匠的小儿子狗蛋，怀里还揣着块没吃完的麦饼，饼上印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

    nbsp显然是偷偷跑来送食物的，他爹昨晚还骂他瞎操心，说守城的叔叔们有粮吃。

    nbsp此刻，数只血蛭正顺着孩子的裤管往上爬，他的小脸已经涨成紫黑，却死死咬着麦饼不肯松口。

    nbsp赵岩认得那身棉袄，是李木匠用自己的旧棉袍改的，袖口接了两块补丁，针脚歪歪扭扭。

    nbsp“畜生！”赵岩的赤金灵力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城下，将孩子周围的血蛭群烧成灰烬。

    nbsp他正想翻身跃下城墙，却被两名士兵死死拽住，“城主！不可！”其中一个士兵的胳膊已经被血蛭啃得露出白骨，并且他们的脸上都是因为狗蛋的遭遇泪流满面，却仍用尽全力拉住他。

    nbsp“您下去了，这城头就完了！”

    nbsp城下的狗蛋突然抬起头，朝着城头的方向举起麦饼，然后猛地将饼塞进嘴里，小小的身子在血沼中剧烈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nbsp赵岩的玄铁枪“哐当”砸在城砖上，枪缨上的血渍凝成暗红的痂，赤金灵力在他周身疯狂翻涌，将半个城头的血蛭群烧成焦炭，而他的眼眶，第一次在这场血战中泛起了红。

    nbsp他想起狗蛋总缠着他要学枪法，说长大了要像他一样守城，还把自己最宝贝的弹弓送给了他。

    nbsp战斗从辰时持续到申时，当最后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城下那片暗红的血沼时，血蛭群的攻势终于出现了松动。

    nbsp最前排的虫豸开始往后退，金色的环纹在暮色中黯淡下去，像将熄的炭火。城头上，幸存的军民不足三成，他们互相搀扶着，靠在布满尸骸的垛口上喘息。

    nbsp甲胄上的火焰渐渐熄灭，露出底下深可见骨的伤口。

    nbsp有人用破布蘸着雪水擦拭脸，露出被烟灰覆盖的年轻面容——那是个还没长胡子的少年兵，胸前还别着他娘给的平安符。

    nbsp有人将死去同伴的尸体摆整齐，用断矛撑起他们的兵器，像列沉默的仪仗。

    nbsp小石头的尸体被两个民壮抬到墙角，他的手还保持着握勺的姿势，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发黑，旁边扔着那把蚀坏的长柄勺。

    nbsp张寡妇用没受伤的手给他盖上半块破布，布面下，少年的胸口还插着半截血蛭的残躯，那是他最后用身体压住的七环血蛭。

    nbsp李木匠疯了似的在尸堆里翻找，手里攥着半块麦饼——那是狗蛋没吃完的。

    nbsp直到看见城下那个小小的身影，他突然跪倒在地，麦饼从手中滑落，在城砖上摔成碎屑，混着血污粘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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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他想起今早出门时，狗蛋还说要等他回家做木剑，说要比赵城主的枪还厉害。

    nbsp赵岩拄着玄铁枪，枪尖斜插在城砖缝里，赤金灵力的光晕已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nbsp他望着城下渐渐退去的虫群，那些血蛭正顺着青岚河往紫霄城方向聚集，金色的环纹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无数只贪婪的眼睛。

    nbsp“刘墨这是要收网了。”他低声道，喉结滚动时，牵动了脖颈的旧伤，那里的疤痕在暮色中泛起淡红。

    nbsp“这些精锐是他最后的筹码，调回去必是防备顾百川。”

    nbsp陈啸的剑刃垂在身侧，青蓝灵力的寒雾已经消散，鬓角的白发被血雾染成褐红。

    nbsp他弯腰捡起一块被血蛭环纹腐蚀的城砖，砖面的孔洞里还嵌着未烧尽的艾草灰，指尖捻起一点灰，在风中轻轻吹散：“让民壮们用铜汁灌暗渠，冰蚕军守东门。”

    nbsp他的目光落在紫霄城的方向，仿佛看到了那里的狼烟在暮色中扭曲成蛇。

    nbsp“顾百川说过，母巢在血蛭池底，只要想办法将母巢破坏掉，这些血蛭就变成了无源之物，自然就不攻自破。”

    nbsp“他能成功吗？”一个贴身护卫忍不住问，他的左臂已经没了，用破布草草缠着，布面下渗出的血在城砖上积成小小的洼。

    nbsp赵岩转头看他，目光在士兵空荡荡的袖管上停留片刻，又望向城墙下那片正在凝固的血沼。

    nbsp“会的。”老城主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玄铁枪在他手中轻轻颤动，枪缨上的血珠滴落在城砖上，晕开细小的红。

    nbsp“因为他知道，我们都在等他。”

    nbsp残阳如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布满尸骸的城头上，拉得很长很长。

    nbsp城墙下，张寡妇正将最后一袋艾草扔进火里，烟雾中，她仿佛看见儿子活着回来的模样，少年手里提着刚打的铁蒺藜，笑着说“娘，我给你打把新剪刀”。

    nbsp周铁山背着断腿的小石头往城内走，少年咬着牙没哭，只是紧紧攥着那把蚀坏的长柄勺，勺柄上的麻布还在冒着青烟。

    nbsp李木匠一直看着儿子战死的地方发呆，然后突然站起身，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nbsp远处青岚河的方向，隐约传来血蛭孵化的细微“噼啪”声，而铁石城的炊烟终于在废墟上升起，微弱，却带着不肯熄灭的韧性——那是幸存者在煮粟米，锅底的灰烬里，还埋着守城士兵用体温焐热的麦粒，像一颗颗等待春天的种子。

    喜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活着、守住[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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