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金丝自剪凌霄翼，永寿豢得鸷禽生[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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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棱着翅膀，学舌般聒噪，儿臣最喜看它扑翅啄纸的憨态……”

    nbsp幼时童趣，恍如昨日烟云。陡然间，他身形一晃，双膝“咚”一声重重砸在金砖地上！那素日端方持重、进退有度的四阿哥，未及众人惊呼，已不管不顾，手足并用，踉跄着向前膝行两步，一把死死攥住了魏嬿婉宫装下缘的衣摆，十指如钩，深深嵌入那繁复的绣纹之中，仿佛那是茫茫苦海滔天巨浪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nbsp“额娘！额——娘——！”永珹猛地仰起头，蓄满眼眶的薄红此刻已化作决堤的洪流，汹涌而下，冲刷着他惨白的面颊：“皇……皇阿玛……今日……今日在养心殿颁下明旨……要……要将舅舅……绑赴西市……弃市枭首啊！呜……”他猛地将额头死死抵在魏嬿婉的裙裾上，恸哭失声：“儿臣没有舅舅了……儿臣再没有舅舅了！天地虽大，儿臣……儿臣从此再无舅父可依傍了！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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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永珹一声声“额娘”唤着，涕泗阑干，直哭得肝肠寸断。声声哀切，唤的是永寿宫金阶玉砌下的眼前人，还是永巷深处、幽闭高墙之内，那今生今世再不得见的一缕芳魂？

    nbsp偏幼弟懵懂不知人事，既全无记忆，便这般轻易改了口。他此生恐都不会知晓，曾有个容色秾丽如三月桃李、风致嫣然似春睡海棠的女子，拼却一身骨血，九死一生才将他带到这尘寰。往昔种种，于他不过是镜花水月，杳无痕迹。至多…至多只恍惚记得，不知是谁人柔荑微抬之际，那一段流霞也似的袖角，榴火灼灼，红得惊心刺目。在绝望的黑暗里，最后一次拂过他幼嫩的脸颊，便如风中残烬，倏忽寂灭了。

    nbsp惟他一人记得，这泪，向谁而流。

    nbsp永璇吓得小嘴微扁，泪珠儿早滚将下来，粉腮上挂不住，便要放声。魏嬿婉见状，急向身侧低唤：“澜翠！速将八阿哥妥帖抱下去哄着，仔细莫惊了他！”澜翠不敢怠慢，忙上前将那小小一团软玉揽入怀中，轻拍其背，悄无声息退出了殿阁。

    nbsp魏嬿婉这才矮下身去，蹲踞永珹面前，将他恸哭战栗不止的身子揽入怀内。一手轻抚其背心，声气压得低而沉，柔声道：“永珹，莫惊。且定定心神，额娘这便往养心殿去，问个分明……”

    nbsp永珹猛地抬首，泪眼模糊中尽是惊惶，那拽着魏嬿婉衣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指节俱泛了白：“额娘！去不得！万万去不得啊！”

    nbsp“皇阿玛正值雷霆震怒之际，您此去，岂非火上浇油？定要迁怒于您！儿臣已失了舅舅，再不能……再不能……”

    nbsp“痴儿……”魏嬿婉幽幽一叹，“话虽如此，那终究是你亲娘舅。便是龙潭虎穴，我既担你一声‘额娘，也须去问个明白，求个恩典。岂能眼睁睁看他……”nbsp那‘身首异处四字，终究咽回喉中。

    nbsp她不再看永珹，霍然起身，扬声吩咐：“春婵！即刻备辇，往养心殿！”裙裾翻飞间，人已向永寿宫外行去。

    nbsp春婵忙不迭跟上。魏嬿婉足尖微滞，侧首泠然道：“进忠此番差事办得甚妥。再传予他：自即日起，给本宫将永珹——死死‘看住了！其周遭，须得里三重，外三重！便是蚊蚋振翅出入，本宫亦要知其数！其面何人、言何梦呓、落几许青丝，本宫皆须了如指掌！”

    nbsp“本宫怜其稚子，此言原也不虚。便是饲雀，尚需粱肉清水，况乎龙子凤孙？本宫亦无惧，假以时日，容其抽条拔节，容其羽翼渐丰。若其安分，这金丝笼内，自有泼天富贵、玉粒金莼不绝，供其享用一世，做个逍遥王爷。然，雏鸟必有凌霄之志。本宫要他，待自诩羽翼丰满，筋骨强健，欲破樊笼、搏击长空之际……却惊觉，己身竟一直生养于笼中！倘其不识时务，陡生反骨，妄图破笼，则冷宫枯井，鸩酒白绫，宗人府幽深囹圄，自有那不归处静候！”

    nbsp“故而，养之也罢，疼之也罢，不过豢一翎羽华美的鸷禽。既豢之，便当时时惕厉，剪其羽翼，此乃根本。”

    nbsp“本宫可不是那‘前朝的熹贵妃，心慈手软，豢虎终成噬主之患！他永珹，更休想效那‘前朝的四阿哥，借慈闱之势登极，反刃悬慈母之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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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金丝自剪凌霄翼，永寿豢得鸷禽生[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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