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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香饵空抛嗟岁晚,冰弦暗咽数寒更[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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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岂不能自往?哀家昔年费心擢尔近御,岂独为儿女私情?原期尔等得近圣听,体察前朝机微,稍慰哀怀。可尔等……尺寸之功安在?!

    nbsp二人悚栗,连连叩首:“臣妾无能!主子息怒!乞主子再予机缘!”

    nbsp太后目光沉沉,逡巡良久,方微倾凤体:“念尔侍奉尚勤,姑再予一次机缘。哀家自当择机,向皇帝进言,‘雨露均沾,乃社稷之祯,他或肯听一二。然……”太后语锋陡转,意蕴深长:“尔等亦须为哀家办妥一事。”

    nbsp白蕊姬与陆沐萍立时凝神屏息。

    nbsp“金川……败了。”太后吐出此言,眉间阴霾骤聚,“哀家心悬半空,终难安枕。讷亲…终是哀家族亲。圣心究竟如何?是申饬,是降黜,抑或……更甚?尔等且去,替哀家探一探皇帝口风,务得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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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臣妾万死不辞!”二人如蒙大赦,叩首至地。

    nbsp皇上方下朝,明黄龙袍未卸,步履间犹带朝堂余威。进忠躬身趋近,低禀:“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方才遣人传谕,请皇上得暇移驾慈宁宫。”

    nbsp皇上足下微滞,眉心一蹙即展,淡淡应道:“知道了。摆驾。”

    nbsp慈宁宫内,依礼问安毕,太后赐座,先以天时起居、朝务劬劳温语垂询,慈意拳拳。皇上亦一一恭答如仪。殿内一时母慈子孝,和煦融融。

    nbsp寒暄片刻,太后话锋微转,似不经意道:“皇帝,哀家听闻,你近日多宿翊坤宫娴贵妃处?”她轻拨茶盏浮沫,声犹温煦,“娴贵妃与你情谊非浅,恩宠亦属应当。然六宫妃嫔,俱为君妾。雨露均沾,乃帝王之道,亦系后宫和睦之本。”

    nbsp她搁下茶盏,目光掠过皇上无波的面容:“哀家瞧着,好些人,未免过于冷清了。婉嫔性柔顺;玫嫔琵琶称绝,当年亦得你几分眷顾;再如庆贵人,侍奉经年,位份至今未晋……长此以往,岂不令旧人寒心?”

    nbsp皇上端然危坐,指尖轻抚过膝上的团龙纹,神色恭谨:“皇额娘金玉良言,儿臣谨记。”

    nbsp太后观其神色,知他心有不豫,遂不再深言,只道:“皇帝明白便好。哀家不过白嘱咐一句,莫冷落了本分之人。”

    nbsp“是,”皇上起身告退:“儿臣前朝尚有政务,不敢久扰皇额娘清静,先行告退。”

    nbsp御舆返养心殿,眉间那层强抑的阴郁已是清晰如刻。甫下舆,便见丹墀之下,白蕊姬怀抱琵琶,随侍宫娥手捧着剔彩食盒。

    nbsp觑见圣驾,白蕊姬忙回神俯身:“臣妾恭请圣安。”

    nbsp皇上步履未停,眼风一扫:“起。何事?”

    nbsp“回皇上,炎威正炽,恐圣躬案牍劳形,臣妾特制藕粉桂糖糕并冰镇杏仁露,敢奉皇上聊解烦暑。”白蕊姬抬眸,一泓秋水,怯怯相睇。

    nbsp皇上目光复凝其面,眉间郁色未减,终道:“进罢。”

    nbsp殿内冰鉴森然,驱散了些许暑气。皇上坐于御案后,未动糕点。白蕊姬小心将食饮置于紫檀几上,见皇上已展奏朱批,便轻移莲步至案侧,柔声道:“皇上宵旰劳形,臣妾久违天颜,心实挂念,愿侍奉片刻。容臣妾为皇上研墨可好?”

    nbsp皇上头亦未抬,只喉间“嗯”了一声。

    nbsp白蕊姬暗喜,忙执起那方上好的松烟墨锭,素腕轻悬间,眼波悄然流眄于摊开的奏疏之上。

    nbsp殿宇一时寂然,唯闻墨锭轻磨之声。

    nbsp皇上正凝神批阅河工奏疏,忽觉墨浓滞笔。目光倏抬,正攫住白蕊姬那游移窥伺之态!刹那间,太后施压所积之愠,混同后宫窥探干政的大忌,轰然燎原!

    nbsp“啪!”朱笔重重掼于笔山,怒意昭然:“够了!”

    nbsp白蕊姬惊得墨锭几脱,仓惶匍匐:“皇上息怒!臣妾……臣妾……”

    nbsp皇上指砚中几溢浓墨,厉声叱道:“墨!满了!”

    nbsp“臣妾该死!臣妾……臣妾但见圣躬忧劳,眉宇间新添细纹,忧劳伤圣躬,一时失神……求皇上开恩!”白蕊姬魂飞魄散,叩首不已。

    nbsp皇上居高临下,眸中寒芒愈炽,唇边噙起一丝讥诮:“忧朕?呵……尔一南府琵琶贱工,不务本业,倒忧起朕的皱纹、朕的烦忧了?莫非,尔尚能为朕解忧不成?”

    nbsp是夜,翊坤宫红烛高照,瑞霭氤氲。圣驾临幸,自有一番温存缱绻。如懿依偎御侧,纤指虚悬于龙袍暗纹之上,声若幽兰:“皇上连日驾幸臣妾宫闱,雨露深恩,臣妾感铭五内。然则六宫诸妹,皆翘首仰沐天泽,皇上亦当稍分恩露,以慰众心。若独厚臣妾,非惟臣妾福薄恐难承其重,亦恐失六宫和煦之体。统御之道,贵在均平,方合皇家礼度。”nbsp语毕,眼波微漾,悄然窥探龙颜。

    nbsp皇上闻之,唇角噙笑,眸中掠过一丝促狭,故作正色道:“哦?娴贵妃今日竟这般贤良淑德,深明大义!既如此,朕便依你所请,这就移驾婉嫔处。她性柔婉顺,想必正倚闾盼朕。”nbsp言罢,作势便要掀衾下榻。

    nbsp如懿见他当真欲行,心头一紧,不及细忖,忙伸柔荑轻拽龙袖,带出几分娇婉的嗔意:“皇上且慢!您听听,漏鼓已交三更。婉嫔妹妹此刻定已安寝,仓促惊扰,岂非搅人清梦?便是去了,亦恐仪仗不周,失了体统。皇上……权且再‘屈尊于妾身陋室,将就一宵可好?”

    nbsp皇上见她情急之态,又闻软语相求,忍俊不禁,朗朗笑声在殿宇间回荡:“哈哈哈……朕的娴贵妃,这‘贤德与‘私心之间,转圜得倒是伶俐!”nbsp顺势将人重揽入怀,指尖轻点其额,满目皆是纵容的笑意。

    nbsp帐内暖香浮动,一时静默。皇上拥着如懿,下颌轻抵云鬓,良久,方沉沉一叹:“如懿啊,朕心底横亘一事,积郁经年,直如骨鲠在喉,芒刺在背,日夜难安。”

    nbsp如懿抬首,眸中映着烛影,澄澈而专注:“皇上夙夜忧勤,以天下为念。若有烦忧,臣妾虽驽钝,亦愿竭尽驽钝,为君父分忧,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祈皇上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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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朕御宇承祚,十数寒暑倏忽而过。夙兴夜寐,励精图治,未尝敢有半分懈怠。然则……圣母皇太后……”nbsp他语气平添几分疏离与凝重,“似仍视朕为当年冲龄践祚的稚子。事无巨细,动辄垂询;前朝机务,后宫琐细,亦欲与闻。朕感念其抚育深恩,尊其为天下母仪,然……朕乃九五之尊,奉天承运!神器在握,乾纲独断,此乃天授之权,祖宗法度!今若事事受制于深宫,处处掣肘于帷幄,岂非混淆了尊卑名分,颠倒了大义纲常?长此以往,天子威仪何存?朝堂法度何在?四海臣工黎庶,又将何以观瞻?试问青史之上,可有似朕这般名虽亲政,实同训政之天子?”

    nbsp如懿屏息聆听,将螓首轻偎御怀,顺势道:“皇上圣虑深远。臣妾虽处深宫,亦知皇上宵衣旰食,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皇上春秋鼎盛,英明睿断,足以经纬天地。若仍受制于名分已定之亲,非惟折损天威,更恐令政出多门,国是混淆。夫乾坤者,天子之器也。神器所归,自当独秉乾纲,岂容他人置喙?便是尊长,亦当恪守本分,以全皇上的孝道与威权。否则,非但非孝,反易滋生嫌隙,有损天家雍穆之象。”

    nbsp皇上听罢,眸中精光一闪,隐含赞许:“卿言甚是。朕于前朝,应对老臣奏对,处置军国机务,已是心力交瘁。原盼这后宫是片清净地,未料亦是暗礁潜藏,机关算尽。朕,实感疲于应对。”

    nbsp如懿心领神会,低声探询:“皇上的圣意是……?”

    nbsp“后宫之中,现有三人乃是太后亲擢入宫。朕顾念其深宫寂寥,欲觅贴心之人承欢膝下,兼之全朕孝养之心,故尔允之。然则…朕要她们安守本分!六宫法度,自有朕与皇后统摄。若再不知收敛,倚仗太后之势,于宫闱间兴风作浪,或竟敢窥伺朕躬,染指前朝政务,那便休怪朕,不顾念这层颜面了!朕更望,太后能体察朕之苦心与底线。孝道贵乎诚敬,在乎名实相副;尊养之道,在于各安其分。朕尊其为皇太后,奉养惟谨,已是人子至孝至敬。后宫之治,朝堂之务,自有祖宗成法与朕躬独断。朕,惟愿太后颐养慈躬,安享尊荣,莫再……为这些非分之事劳心费神,亦免致天家失和,徒增烦扰。这其间分寸,你如今代理六宫事,当为朕细细拿捏,妥为处置。”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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