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对酒胡子[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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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次日一早，华子就开着老解放拉着迟三里去了德化县城。

    nbsp一路交谈，华子断定这个老头儿的确很少出山。也足见轰轰烈烈的运动吓破了这个老胡子的胆。

    nbsp华子告诉迟三里，运动已经结束五年了。共和国法律已经逐步明确，土改交代问题，当初已经澄清，后来没有犯罪行为，都是正常公民，不会再有人追究。

    nbsp迟三里长叹了一口气：“我迟三里，这回又迟了三里地。当年跟着谢文翰奔抗联就没跟上，后来追上去的时候他却投了小鬼子。抗联过江去苏联我又迟了三里地没过去，窝回头进了绺子。”

    nbsp华子：“呵呵。您这是幸也不幸。”

    nbsp迟三里：“我刚进绺子挂住的时候没有马，跟着炮头们后边跑，足足差了三里地，他们就给我报号迟三里。”

    nbsp华子：“您不是报号穿山龙么？”

    nbsp迟三里：“那是我被抓的时候，别人给我硬安上的。真穿山龙早打死了。偏偏我又姓迟，怎么辩解都没用，就说我是土匪头子穿山龙。蹲了三年大狱，后来别的绺子被挖出来才知道我冤枉，政府就把我放了。出来还是迟了三里，想当志愿军立功官家都不要。”

    nbsp华子：“那你认识座山雕么？”

    nbsp“哈哈哈哈……，孩子话。你就知道座山雕是胡子吧？他在北边海林。我就在橡子山一带，最多也不过十几个人，平常日子都不敢出去。后来是在汪清被抓住的，就是德化东南。抗美援朝完事，我又被分到老怀德。不到五年，蘑菇崴子屯儿招户，我就来了。可是我赶到的时候又迟了，蘑菇崴子屯儿招完了，把我分到老狼沟去了……”

    nbsp华子：“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在蘑菇崴子屯儿，白景林白凌云还得往死整你。”

    nbsp华子很难断定这个老头儿说的是真是假。他不可能主动要求参加志愿军争取立功，在老怀德那种平原地区好好的，为什么跑到穷困山区来？

    nbsp华子没找满自由，在蘑菇崴子屯儿生产队的议价粮店转了一圈儿，让迟三里看看苞米面儿等各种杂粮，还有各种山货山野菜，豆油猪肉，然后就上车奔了东门里的醉关东酒家。

    nbsp看见华子进店，一个坐在轮椅上戴着墨镜的年轻胖子一咧嘴：“呵呵，华爷赏光啊。”

    nbsp华子：“今天招待一位前辈，讲究点。雅间儿！”

    nbsp年轻胖子：“里边请，三号。”然后一转身“华爷光临，里边上点心啦。”

    nbsp华子带着迟三里落座，服务员跟了进来倒茶。

    nbsp“华爷点点什么？”

    nbsp华子把菜单推给迟三里，迟三里示意不认字却开口了：“凤凰打伞，顶浪子穿缰，黑瞎子扛枪，足够了。”

    nbsp女服务员懵了：“老爷子，您这是……”

    nbsp华子：“呵呵，爷们儿，我猜猜试试？”

    nbsp迟三里一笑：“我也是闹着玩儿。”

    nbsp华子：“凤凰打伞是小鸡炖蘑菇，顶浪子没准儿是鱼？黑瞎子扛枪我实在没想明白。”

    nbsp迟三里：“顶浪子穿缰就是鲫鱼炖粉条子，黑瞎子扛枪是木耳炒豆芽。都是当年的唇典。”

    nbsp华子：“再加一个滑溜里脊，一瓶儿德化大麯！”

    nbsp迟三里：“嗯，搬火山子！”

    nbsp华子：“呵呵，还是干你们那行好，大碗喝酒大块儿吃肉，都是没本儿买卖。”

    nbsp迟三里：“你错啦！人间有饭吃谁愿玩儿命去呀？在那里边儿，哪个敢闭着眼睛睡觉？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十倍小心。要不然，一个大意你就没气儿啦。大碗喝酒？有钱都没地方买去，有的崽子到死都不知道酒是甜的还是辣的。肉倒是常吃，野猪肉、狼肉、死猫烂狗都吃过。干那营生，拿命当本钱！”

    nbsp菜上齐了，两个人开喝。华子说他得开车，不敢放开量，老头尽管喝。

    nbsp华子陪着老头喝了一盅：“你那时候用什么枪？”

    nbsp迟三里：“他奶奶的，我在绺子里混两年才拿上一杆水连珠，又迟了三里，没地方弄子弹！后来就换了老套筒。光复那年才跨上盒子炮，不到五个月就被打花耷丢了。被抓的时候我连个烧火棍都没有。”

    nbsp华子直晃脑袋：“没意思。要你这么说绿林好汉没啥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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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迟三里：“爷们儿，你记住了，绿林没好汉，江湖没英雄！你想啊，江湖、绿林都干什么事儿？英雄好汉先得是好人，好人能什么事儿都干么？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就是一脚走错上山了。当初我要老老实实在家种地，不一样天天粘豆包儿么？走错想改都没机会，当一天胡子怕一辈子兵，天下没有后悔药儿。”

    nbsp华子：“那他们说的压寨夫人啥的呢？”

    nbsp“纯属扯淡！自己死活难保，饭都吃不上，还娶老婆生孩子啊？天天走马飞尘，担惊受怕，没个准地方，有女人也折腾死。找女人也得玩儿命，侥幸活下来还得能得着人。就算有钱逛窑子，没准就被官军抓了，被民团打死了。”

    nbsp华子兴味索然：“真没劲。咱们还是现在好，呵呵。您能喝多少酒？”

    nbsp迟三里：“在小六队，咱自己用山葡萄酿酒，半斤左右。一年喝那么三五回。”

    nbsp吃饱喝足，华子结账，坐轮椅的说啥不要钱。华子扔下一百，足够吃两顿的。然后带着迟三里上汽车奔一酒厂去了。

    nbsp从一酒厂拎出两只满满的塑料白酒桶放到车上：“爷们儿，十斤白酒先喝着。山葡萄酒不够劲儿啊。”

    nbsp迟三里连连称谢，坐在车上问：“那个饭店的老板不是个善茬儿，不过对你挺客气呀。”

    nbsp华子：“哼哼，死对头！他那两条腿就是我打折的！”

    nbsp迟三里吓得一哆嗦：“啊！爷们儿，这是真的啊？”

    nbsp华子：“这小子他爹原来是副县长。我在北门就是议价粮店旁边卖豆芽，他他妈的仗势欺人，欺负我们卖豆芽的小姑娘。后来把吉江大流氓都招来了，被我一顿暴揍！”

    nbsp迟三里：“县长的儿子？你不怕他们报复你？”

    nbsp华子：“怕？啥都怕就别活了！这帮玩意儿别看样子挺横，只要你底气足、敢玩儿命，都是他妈熊包。后来连他爹都给查办了，贪官。”

    nbsp迟三里：“奶奶的，我这回迟的可不是三里呀。我再年轻二十岁一定跟你干！”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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