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9章 乌衣晨光[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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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盯着眼前人嘴角那抹熟悉的弧度，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nbsp那是易年决定干件大事时特有的表情。

    nbsp三年前在古境里见过，两年前在小乘山时见过，年前在杀进皇宫那天也见过。

    nbsp34;想啥呢？34;

    nbsp周晚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飘。

    nbsp易年转着手中的粗瓷茶杯，茶汤在杯壁上晃出一圈金边。

    nbsp抬头时，眉梢眼角都舒展开来，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缓缓道：

    nbsp34;不回去了…34;

    nbsp34;啥意思？34;

    nbsp周晚的脚猛地收回，躺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nbsp巷口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几个孩童嬉笑着跑过医馆门前，红绸袄像一团火在雪地里滚过。

    nbsp易年的目光追着那抹红色，直到它消失在转角，才慢悠悠开口：

    nbsp34;你不是说，这世界是一盘死棋吗？34;

    nbsp周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躺椅扶手，这是他在朝堂上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nbsp棋局确实无解。

    nbsp北疆妖族、南屿妖族、西荒动荡、北境幽泉，还有蛰伏暗处的姜家和异人…

    nbsp每一条都是绝路。

    nbsp34;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34;

    nbsp易年忽然问道。

    nbsp阳光正好照在他半边脸上，将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映得透亮。

    nbsp周晚盯着那瞳孔中跳动的光点，忽然福至心灵。

    nbsp34;掀桌子。34;

    nbsp三个字脱口而出，周晚自己都愣了。

    nbsp年前的雨天，就是这个看似文弱的大夫，一剑劈开了皇宫朱门，把所有人都认为无解的局砸了个粉碎。

    nbsp易年笑了。

    nbsp不是当皇帝时那种端着的浅笑，而是从前在青山镇给人治好疑难杂症后，那种带着点小得意的笑。

    nbsp起身时，躺椅34;嘎吱34;一声响，像是松了口气。

    nbsp34;你——34;

    nbsp周晚猛地站起来，衣袖带翻了茶壶。

    nbsp茶水在方桌上漫延，最后滴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nbsp34;那我是不是又得回宫替你顶着了？34;

    nbsp周晚似乎听见了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nbsp易年已经走到药柜前，从最底层拖出依旧硕大的竹篓。

    nbsp这是当初他来上京时背的那个，篾条都泛黄了，里头还粘着几片干枯的药草。

    nbsp不过里面的法阵还在，依旧能装很多东西。

    nbsp随手掸了掸灰，动作熟练得像昨天还在用似的。

    nbsp34;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办到，所以辛苦了…34;

    nbsp34;混账东西…34;

    nbsp周晚骂了一句，却伸手递过手帕，把竹篓擦了擦，干净了不少。

    nbsp34;这次又要多久？34;

    nbsp易年系紧袖口的绑带，衣服也紧了紧，这是要长途跋涉的架势。

    nbsp阳光从少年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nbsp影子腰间悬着的不再是玉带，而是那把久违神兵龙鳞。

    nbsp34;等听到消息的时候…34;

    nbsp说着，歉意一笑，继续道：

    nbsp34;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这回不会一走又是半年了…34;

    nbsp34;你最好说话算数…34;

    nbsp周晚说着，故意皱了皱眉。

    nbsp英气还在，就是有些老成。

    nbsp门外传来34;噼啪34;的脆响，是巷子里的孩子在踩冻住的积水玩。

    nbsp易年望向声源处，恍惚间像是看见了初来上京那日的自己。

    nbsp虽然不是这般天气，但这里的热闹总是一样的，哪怕是在这乱世之中。

    nbsp这样挺好，所以这个好，最好还是好下去。

    nbsp看着的时候，周晚突然把一块硬物拍在桌上，开口道：

    nbsp34;这个拿着…34;

    nbsp那是鎏金错银的兵符，能调动北祁所有边军。

    nbsp易年摇头推回：34;用不着…34;

    nbsp34;认符不认人的，哪怕你是皇帝…34;

    nbsp34;真用不着…34;

    nbsp34;那你——34;

    nbsp34;这次不一样…34;

    nbsp易年整了整衣领，粗布麻衣在他身上竟比龙袍更显气度。

    nbsp34;下棋要棋子，掀桌子只需要…34;

    nbsp说着，拍了拍龙鳞剑柄，34;这个…34;

    nbsp周晚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nbsp晨光中的易年与记忆里那个青山镇小大夫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连嘴角噙着的笑都分毫不差。

    nbsp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愿意一次次接过重担。

    nbsp因为眼前这个人，从来不会真的把烂摊子丢给别人，他只会把天捅个窟窿，让阳光照进来。

    nbsp34;滚吧…34;

    nbsp周晚把兵符收回袖中，转身往内室走，34;记得留几个坏人给我砍…34;

    nbsp易年背起竹篓，竹篓与衣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nbsp最后环顾了一圈医馆：药碾子、铜秤、写着34;天下太平34;的旧匾额。

    nbsp然后，目光在七夏常坐的窗边停留片刻，转身推开了大门。

    nbsp寒风卷着雪沫扑进来，吹散了桌上残余的茶香。

    nbsp周晚听着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没有回头。

    nbsp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的喧闹中，才猛地抓起茶壶灌了一口。

    nbsp茶早就凉了，苦得人舌根发麻…

    nbsp……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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