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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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平台望远，是工地前老居民区的长街旧巷，本是一天之中最人声鼎沸的正午，不知为何却不见车辆行人来往。

    那道背影抬起头，却没回头，以藏语问了一句：“谁来了？”

    他身边还有一个玩耍的小少年，把玩之物竟正是从旧物摊回收的捕梦网与黄铜兽人像。小少年应声向楼道口看来，张大嘴巴说不出话，那张脸，正是刘执公布的嫌疑人画像上的脸。

    白勒沉默片刻，知道自己已见到真正的幕后之人。

    “Khri。”他说。

    听见这个自己的名字，那人有些意外，侧过头，露出青年人英朗俊气的五官，肤色黝黑，却十分明媚。仟????d

    “是你啊，”聂赤道，“来得这样快。”

    .

    “啊！你把城东整个装进了因陀罗网的虚境！”智观俯身看见街道上空寂一片，惊讶道。

    “别慌，”深见道，“今天是个大场面，游客禁止入内。”

    他将帝释画轴一抖，近处的长街与远处的工地顿时如同化作波涛，也跟着抖动。房屋一阵晃荡，智观站都站不稳，忙学着深见拉住栏杆。

    “你想干嘛！”智观问。

    深见拎着画轴抖筛糠一般：“看看那栋楼里都有些什么妖魔鬼怪。”

    他这样一抖，由因陀罗网塑造的地面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建筑工地浑如不倒翁一般东摇西晃，接着又像被人倒拎过来，将里面装盛的东西全都抖落出来，看得智观是目瞪口呆——污臭血腥的巨眼怪滚石一般接二连三从大楼里掉出来，顺着长街向他们所在的居民区滚来。

    “哦！”智观以为自己知道了深见的用意，“你将楼中妖魔鬼怪引出来，好让潜进去的同事擒王！对不对？哎呀，那栋楼怎么装了那么多怪物！”

    这小和尚年纪不大，又跟着修为高深的惠明，从来只知道玩，不知道危险，眼见独脚玛桑蜂拥而至，围住居民楼，他还笑得出来：“可是，你怎么知道巨眼怪会来追我们？你身上有什么吸引它们的东西吗？啊我想到了，大师兄曾说过，解阴阳者为鬼所嫉，是你的体质问题吧！”

    深见回以微笑，拉开他僧袍前襟，将帝释画塞将进去，又一拍他胸脯：“小孩儿，你说错了，它们不是来追我，是来追你的。”话毕，一推他肩膀，智观毫无防备，竟被他从高楼推落。

    空中传来一阵后知后觉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独脚玛桑布满血丝的巨眼齐齐上望。智观成了一只天降馅饼，就在掉入虎狼群的前一瞬，深见拍在他胸脯的一张白纸登时化作雪白巨鸟，爪子勾住智观裤腰，迎风展翅飞去。

    帝释图从智观前襟漏出一角，勾引着众玛桑追随而去。

    深见在楼顶边缘坐下，取出吉他盒中的六壬式盘，拨算数下，天盘北斗星刻印中天枢指向一个方位。

    “到那里去。”

    抓着智观的白鸟接收到他的指令。

    身后传来人的脚步声，不止一个。

    深见回过头：“我猜你们是从黎明乡来的，真是遗憾，我到现在才想明白整件事，平白耽误了小白许多时日。”

    两个袒肩露臂的黑脸喇嘛一左一右封住他的退路，手中各一串佩珠，手指拨动，口中诵念不停。

    “念的什么，我听不懂，”深见道，从吉他盒中取出一样物什，“不过这是什么，你们应该知道。”

    两个黑脸青年神情一变。

    “不好好在寺里修行，跑到川城来作乱，自己说说，违反清规应受什么惩处？”深见将黑沉的戒律棍敲进掌心，如同挥着一根教鞭。

    .

    聂赤缓缓起身，与白勒遥遥相对。他的面庞一如从前在意希寺，弱冠之年介于意气与沉稳之间的神情，充满饱读经书的聪慧。寺里一众师弟中，唯聂赤对白勒最为尊重，他冷静、理智，从来不因旁人的闲言碎语而心旌动摇

    他的家族地位光彩财富丰足，使得他谦逊低调的品质更为可贵。聂赤是康钦雄巴最耀眼的弟子，他理应继承衣钵。

    “有很长一段时间，哪里都见不到你的人，”聂赤对白勒说，表情困惑，“早先，我知道你在禅洞静修，后来，你好像离开了黎明乡。我问师父，你去了哪里，师父却不肯告诉我。我又问吉索，吉索说，应是师父派你来到了川城。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叫我去做，我也不知道。”

    白勒不语，聂赤便说：“你看，师父总是这样，与你之间有许多事不由我插足。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

    白勒的视线移到他身旁，注视着小少年：“萨尔。”

    那少年人满脸无辜，又有见到大师兄的喜悦，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实在不像个会在肚里算计的。

    “聂赤师兄带我到内地来玩！”萨尔开心地说，捕梦网与兽人像在他手中，就像小孩儿摆在床头窗前的玩具。

    “萨尔、丹玛，”白勒说，“还有谁？是你将仁青带到这里？”

    “仁青？”聂赤说，“这个名字如此渺小，早已因为对神主不恭，受到惩处与驱逐。”

    聂赤展开双臂，看向白勒，周身充满了慈悲的光环。

    “白勒，我已不是从前的我。吉索助我求得佛缘，并布施全寺，取得了转世灵童的身份。如今我们供奉新的神主，来到川城，只为实现神主的使命，洗尽尘世间一切业苦，让极乐降临现世。”

    聂赤说：“我是新的堪布。你应向我效劳。”

    他身后狂风呼啸，僧袍猎猎飞扬，忽而藏红的颜色变得鲜艳灼目，燃起熊熊大火，萨尔尖叫一声，从聂赤身边跳开。

    热浪阵阵扑来，白勒面色冷然，眼前的场景仿佛噩梦重现。在噩梦里，他从献祭的业火中救出聂赤，却发现他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众占非一，以梦为大，梦境乃是前兆。

    “聂赤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白勒说，如同他曾在噩梦中对‘聂赤’所言，“你不是他。你是障魔。”

    真言佩珠金光释放，琼鸟之焰喷薄而出，顷刻间裹挟白勒全身。简陋的楼房里，两团火光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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