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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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她还活着。

    深见放下戒律棍，这才松了口气。

    朱莉在后颈的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家沙发上，客厅灯光明亮，三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居高临下将自己包围。这一幕实在久违，上一次还是她躺在担架上被推进产房。

    朱莉：“…………”

    她想起来了！这是在家门口闹事的三个男的！竟然将她打晕擅闯民宅，朱莉立马翻身坐起，然而耳边一声抽噎的“妈妈”令她一怔——是女儿。女儿趴在沙发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想往她怀里钻，却不知为何有些怕怕的

    三个男子，一个鼻孔朝天高，不拿正眼看人，一个显得很沉默，还有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面相和气，微笑着将一张工作牌递给她看——川城精神文明服务总局。

    “我们真的是正规单位，”年轻人温和而诚恳地说，“对您有所冒犯还请见谅，当时情况紧急，具体的还是由您女儿亲口讲述吧。”

    .

    一夜之间，总局留守川城的十多个小组全体出动，不眠不休趁着夜色前往各个事发地点，黎明破晓前，总算将信息中心的城市地图从满屏红点中清理出来。

    深见与白勒干脆没有再回宿舍，直接待在总局待命，天际泛白后，才抽空去食堂叼了个馒头。

    陆陆续续有队伍拖着灌铅的双腿回到总局小院，大家挤在信息中心门外休息，坐的坐，躺的躺，有些人在墙边靠着靠着就滑下去，实在太疲惫了。

    深见白勒吃过早饭回来，走廊里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深见拎着一袋包子，走一路发一路：“吃点东西吧，饿不饿，唉，我这人就是比较周到。”

    众人纷纷接过：“谢谢谢谢。”虽然是他们平时看不太起的0001组，然而此时也没有精力计较了，今夜彼此都惺惺相惜：“你们也辛苦了，搞后勤也不容易。”

    “他妈的，”深见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老子不是搞后勤的。”

    信息中心办公室里，刘执一动不动从昨天傍晚坐到了今日清晨，为了稍微测转身接深见递来的早饭，腰杆发出脆弱的嘎嘣声。

    他已习以为常，并且平静接受：“我的职业生涯已经不长了，老将不死，薪火相传，以后这把椅子就是你们年轻人的。”

    罚站陪班一整夜的王师瑟瑟发抖。

    电脑墙上是经过刘执整理后的各小组工作报告。任务对象排列成表，放眼望去起码有四五十个。

    最显眼的是黄铜兽人像，鼠头、喜鹊头、肉冠鸟、猴头、牛头、看不出什么头等，不一而足，夹杂其间的还有一种奇怪的独眼生物，体型庞大，独手独脚，且脚爪之间生长着蹼，丑陋无比。

    “简直是百鬼夜行。”刘执评价。

    精文局建立以来，这种场面比闰二月的生日还稀奇。各组报告的具体任务内容也是千奇百怪，简直可以凑成一本凡人死法百科大全。

    得到鼠头像的人睡觉梦中被掐死，得到喜鹊像的人走路被高空抛物砸死，得到肉冠鸟的人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是窒息就是饿死，而得到猴头、牛头的，又险遭淹死和被蛊惑自|杀。

    “还有吕方绪半夜送来的受害人，被这种独眼巨怪附身。”刘执将图片放大。

    白勒一看，就说：“有点眼熟。”

    深见奇怪道：“怎么这么多你眼熟的？黄铜座你也眼熟。”

    刘执却毫不意外，居然说：“他当然熟悉。这是从他们藏地来的东西。”

    白勒解释道：“这是一种类神的灵，从独脚鬼界降生，名为玛桑。据说在远古时代，人类定居于藏地之前，玛桑是那里的原住民。莲花生大师入藏征服了玛桑之主，令其为人类服务，因它是一种可以隐身的灵，有些赌博者会与其为友。但从没听说过出现在内地。”

    刘执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勒一眼。白勒沉默不语，懂得他的意思。“火琼鸟与起尸鬼之后必然藏着更可怕的障魔，而那就是意希寺派人来到内地的原因”，刘执曾经这样告诉过他。

    深见似乎没看见他二人眼神的交锋，拍手道：“正好嘛，我们组有个内行，岂不是应该多多给我们安排任务，好物尽其用。事毕再论功提高工资系数，以作奖赏。”

    刘执哼哼一声，调出0001的界面。办公室门此时被推开，一个声音道：“安排任务？给谁安排？0001就算了，昨夜私闯民宅，违反纪律，现在要求你们去三楼监察科写检讨。”

    数人回头，是元石吾。

    总局上上下下经过彻夜加班后都衣冠不整、狼狈不堪，唯他显得游刃有余、依旧风度翩翩，对众人微笑：“请吧，热茶点心已备好。”

    深见：“…………”

    深见不喜欢的人有很多，对断口曹、书生李，他常常视而不见，将他们的话当作耳旁风，对张清素，他还能反唇相讥，然而对上元石吾，他只能无话可说。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

    三楼空荡荡，监察科元石吾的办公室里明净安详，真是闹剧中的僻静桃源。先前那个黄杨木莲蓬雕已不见了，换了个高山猪油白石、红木座，少爷真会玩。

    如元石吾所说，桌上果然有茶水糕点，鲜切的果盘甜香扑鼻。两人写检讨的纸笔也备好。

    深见十分郁闷，他俩刚才得知，原来不是302室女主人的投诉，而是张清素结束任务后写的报告出卖了他们。这小子据实交代，写的分毫不差。

    “他脑子指定是有什么问题！”渴望出工赚钱而不得的深见愤懑道。

    两人待在房间里闷头书写，听见院中各小队再次出发的动静。

    窗外天色渐蓝，晴空万里无云。

    白勒从未写过什么检讨，只能深见念一句他抄一句，这才发现深见比他想象的花样还多，嘴上念一套、手下写一套，居然同时完成了两份像模像样检讨。好使的脑子真是有各种各样的用法。

    写着写着，深见突然出神。白勒落笔半天等不到下一句，抬头看他。

    两人怔怔对视。

    “怎么了？”白勒问。

    “我突然想，”深见若有所思，“那个差点被掉下来的美工刀扎死的小职员，他说喜鹊头是别人送他的？”

    “是的。”

    “302那个小丫头的黄铜笔架，也是她妈妈买来送她的。”

    “没错。”

    “差点掐死罗?车睦鲜笸罚?潜鹑朔旁谑程茫?晃夷没乩吹模?蚕嗟庇谕瓿闪艘淮巫?衷?琛！

    “……”

    深见严肃起来：“你刚刚说，独脚玛桑，是人类的帮手？”

    白勒好像懂了他的意思，放下钢笔：“有些赌博者，会使用玛桑的语言，驱使灵为他们操纵赌局。”

    “不是赌局，是人的贪念，”深见眉心纠结，“如果昨夜真正可怖的不是鬼怪，而是躲在背后驱使鬼怪的人的恶念……”

    蓝天下，川城的白日平静无波，一切都井然有序。城西富饶，城南繁荣，唯有城东的旧城区亟待建设。

    房产商搁置的工地上，脚手架错综复杂，高楼只有一个四面敞风的雏形，水泥地板上，一人盘坐在高层边缘，临渊岿然，闭目趺坐。

    他穿着露出臂膀的藏红氆氇，身边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少年，正十分无聊地摆弄一些兽首人身的小玩具。

    “师兄，我想出去玩！”少年委屈道。

    身着氆氇的青年睁开眼，高楼风下，川城人来人往尽在他眼中。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青年目光慈悲，“人性使这世道污浊。索尔，入得尘世去，终将身染业障。需待到神主将这凡世的尘埃尽皆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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