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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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寄予了期望。这是白勒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他既没有答是,也没有答不是,两人默契地沉默下来。
须臾之间,摩天轮彩灯亮起,灰黑的夜空下照耀闪烁。
乐园猝然开始播放音乐。轿厢一震,缓慢载着客人升向高空。眼前骤然变得明亮,白勒透过污渍斑驳的车窗向外看,空无一人的废弃乐园里,木马与海盗船伴随欢快的背景音乐机械运作。
夜场到点了。
申建义站起来,轿厢随着他的移动轻微摇晃,拴在门上的红心气球也飘移不定。他的目光向上穿透玻璃窗,落在前面一辆轿厢里,对白勒说:“主人找上门了。”
前方赫然是熊偶贴在后窗上的怪脸。
白勒拉开吉他盒,取出戒律棍,申建义抬手拦了一下,说:“第一,动静尽量小免得登上早间新闻;第二,千万不能和它说话……”
鬼熊破烂的红布眼睛后流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凄楚哀怨,它张开大嘴,里面涌出一团纠结的漆黑水藻与蠕虫。
“呕——”申建义话还没说完,差点吐出来,被白勒眼疾手快捂了回去。
白勒竖起食指在嘴边,认真严肃地比了个“嘘”,他打开轿门半身探出车厢,摩天轮逐渐升至最高点,川城华丽的夜景像一条倒悬的银河,但此时两人都无心观赏。
鬼熊所在的车厢要矮一头,已经开始回落,当它落到正下方,白勒看准时机松手跃下,砰一声掉在车厢顶,巨响顺着钢铁筋络危险地动摇着整座摩天轮。
白勒单手攀着边沿翻进车厢,顺势一脚将门边的熊偶踹到壁上贴住,头顶又是一震,天花板凹下一个弧度,申建义也跳下来了。
熊偶手握菜刀扑上来,被白勒用戒律棍绞住一拧,菜刀脱手,再被一计凶狠的肘击打飞了熊头,露出底下浮肿青黑的死人脸。
尸鬼龟缩在厚重的玩偶外套里,白勒锁住它双手却没有实感,尸鬼顿时滑如泥鳅,从外套里金蝉脱壳,化作一道黑影溜走。说时迟那时快,白勒改锁为抡,追着黑影将熊偶服砸过去,砸中某物,砰地压倒,膝顶跪杀。只听熊偶服下一个闷闷的声音急道:“是我!”眼见要断气了,听不真切。
白勒吓一跳,连忙让起:“抱歉!”
此时又是一人将将翻进车厢,大叫:“错了!我在这!”
为时已晚,熊偶服下骤然一空。尸鬼消失了。
“!”申建义骂了一句。
轿厢在打斗的余韵里来回摇摆,白勒一拳砸在地板上。
“它在那里!”申建义扒着窗户,眼见地发现一道人形鬼影出现在前方两个轿厢之外。
“等到——”申建义话没说完,就见白勒已探出轿厢,戒律棍卡进□□搭架之间,两手吊着滑索一般飞流直下,冲向鬼影所在。剩下他一个人进退维谷:“太猛了吧,我怎么办啊喂!”
他学着白勒的动作攀住轿门边缘,两脚乱蹬好不容易重新爬上顶板,见白勒已经扒住了前方厢门。但是他已中计开口说话,一个人无法抓到尸鬼。
申建义一个助跑咬牙跃下,钢架呜呜飞过他耳边,整个人风中凌乱:“啊啊啊啊我来了!!!!”他跳下的轨迹奇妙地避开下方轿厢,落点正中白勒所在的厢门,身体潜能极限发动,抓住顶板栏杆,横向撞上白勒后背将他拍进车厢!
砰!
白勒猝不及防,一脑门撞上地板顿时头晕眼花,感觉自己又给某人作了肉垫,还没反应过来,申建义已从他身上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上厢门,啪啪啪,四壁贴上符纸。
失去了熊偶服的鬼影,浑身包裹在一层浅薄的黑气中,阴郁地看着两人。
戒律棍横扫而至,鬼影化作一团黑雾消散,白勒果然不能再抓捕尸鬼。然而那团黑雾欲透壁而出,壁上符纸寒光毕现,将它击退,黑雾散去露出尸鬼原型,只见尸鬼痛苦滚地,浑身剑伤。
申建义两指夹着符纸吹一口气,得意洋洋道:“刀禁咒可是我的拿手好戏。千殃万邪,皆伏死亡。”末了,特别盯着白勒道:“我刚是在和你说话。”
白勒:“…………”
尸鬼:“………………”
尸鬼被申建义的刀禁咒束缚在车厢里逃脱不得,登时凶性大发,菜刀从四面八方砍至,白勒护着申建义以戒律棍格挡,转攻为守,奈何尸鬼不得,轿厢里一时间黑雾弥漫,雾中鬼影幢幢,湖腥与死气笼罩五感。
两人顿如遭湖水没顶,水压四面而来,湿滑粘腻的马藻缠住手脚。车厢仿佛是湖底经年的沉船,肉眼可见地生出斑斑锈迹,申建义划到门边开锁摇门,锈迹卡死,纹丝不动……
彩灯闪烁的□□缓慢运作,排排车厢逐个降回地面,又升上高空,升值顶点。
其中一座为黑雾缭绕遮蔽,眼见要到达制高点,突闻一声大喝:“抓住它!”是申建义!
他飞起一脚踹上厢门,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痛得脚趾直哆嗦,然而时局已不容犹豫,又是一脚发力紧追而至,砰地连门带锁踹飞,凝如实质的雾气流泻而出,顺着钢架瀑布一般蔓延过整座摩天轮。
雾气一旦稀薄,现出尸鬼真身。白勒飞扑上前,横棍直捣它两膝?窝,先前在搏击俱乐部里被陈登以身教学的一招鲜活地浮出记忆,他抱着尸鬼双腿,肩顶其胸腹,放倒后发力侧转,锁住关节令它动弹不得。尸鬼正欲再次化作黑雾,从被申建义破开的厢门钻出,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金色锁链缠住它的脖子,锁链另一端牵在申建义手里,他拔河一样将梵文锁绕过肩头倾尽体重,勒得尸鬼口吐水藻、眼翻蛆虫。
“踹下去!”申建义厉声命令。
尸鬼应声被白勒踢出车厢,白勒抓住梵文锁,两人各踞厢门一边,合力将尸鬼吊在半空,嗖嗖冷风中传来鬼哭狼嚎。
轿厢升到顶点,黑雾泄尽,尸鬼掉在高空像只破布袋。
申建义咬牙蹬住厢门,感到锁链磨破了掌心才伤愈的新皮。死沉死沉,死鬼格外沉重,他快要吊不住了:“陈…………”
他深吸一口气,嗓子眼里爆发出最后力气:“陈——登!!”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天边起了一道风,因为太细微,像一根针,穿过林冠、穿过树丛、穿过摩天轮丛林般密集的钢架,钻进了半空中尸鬼的头颅。
被吊得东摇西晃的尸鬼突然静止,四周诡异地沉寂下来。顷刻间,从它头颅爆发出红灼烈焰,眨眼吞噬全身,焰火映红了半边天空,焚尽盘绕在摩天轮上的黑雾。
火光顺着梵文锁爬上来,申建义瞬间松手:“哇好烫好烫好烫!!”
锁链的全副重量到了白勒手中,他吊着火球,眼见焰心模糊的影子逐渐失去人形,变得不人不鬼。骤起的高温引发气流呼啸,宛如地狱中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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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登睁着一只单眼,透过瞄准镜将远处半空中的业火看得一清二楚。
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精神集中得可怕,哪怕六百米外有一只蚂蚁爬过,他也能瞬间作出反应。
直到天边火光渐熄,他才松了口气,发现趴得太久身体已经冻僵了。慢慢坐起来,收枪,娴熟地拆卸装箱。
梅辛在旁边端坐垂杆,像已在夜里冻成冰块一动不动。
“撤了。”陈登叫他。
天台角落里摄像头幽光一闪。梅辛活了过来,小指掏掏耳朵。下一刻铁门被突破,一排武警冲上天台:“放下武器举起手不许动!”
酒店经理战战兢兢躲在最后。
“接到群众举报你们非法持枪!”
陈登的枪箱来不及盖上,TAC50纤白的枪管暴露在武警眼前。他慢慢举起双手,因为内心过于操|蛋各种符号搅在一堆,以致面部表情十分茫然。
“当场抓获!证据确凿!”酒店经理叫嚷道。
“还有一个,放下你的武器!”
梅辛还守着他的钓线,纹丝不动。
听到有人叫他,将钓竿固定在栏杆缝隙间,转过头:“武器?你说什么这个吗?”他从陈登的枪箱里取出□□,枪口所指顿时应激响起密集的上膛声,两人被防弹盾牌包围。
“这就是个钓竿啊亲。”梅辛将枪口转向天台外,扣下扳机。
陈登眼见梅辛因为低估开火的后座力差点翻倒,一枚精文局特别订制子弹消失在酒店外树林里不知去处。
然而这一幕落在除他俩以外的人眼中,只见一根钓竿射出枪口,钓线顺势甩飞,改造成枪托的握把十分省力,实在是符合人体力学的新鲜设计。
众人:“………………”
此时梅辛的钓线被扯动,他放下□□,收杆,从云里提上来一只猫头鹰。“钓鸟没见过吗?”他将猫头鹰举到脸边,真诚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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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鬼身上的烈火燃尽了,只剩一团焦黑吊在半空。白勒扯动锁链将它拉进车厢,一股焦腐的臭味令人作呕。
“死透了,”申建义掩住口鼻,“拉上来干嘛,丢了吧。”缠住尸鬼的金锁破碎成梵文字,重新归附到他腕间手串上,稍稍褪下一看,手串竟在他皮肉上留下了青紫的勒痕。
“刚才的火,是琼鸟之火。”白勒还记得。
申建义道:“是吗?不清楚,陈登用的东西都是从设备研发中心领的,先前抓了那么多琼鸟,谁知道那帮科学怪人都捣鼓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武器。”
仔细看那副焦骨,皮肉已经燃烧殆尽,腹腔里尽是一些湖沙。俨然已没有活人迹象。申建义俯身查看,发现了什么,用脚尖拨开一堆沙子,露出两片红心。竟然是乐园售卖的气球里的亮片。
看上去已经在沙里埋了一堆时间,不知道是康芋嘉生前所有,还是它死后变为尸鬼,装成熊偶卖气球时所得。
申建义用衣服包住手,拨开沙砾取出亮片,一对红心已黏在一起。气球熊本是传递换欢乐的角色,却在康芋嘉手中变成了屠戮的刽子手。它向往幸福快乐的人生,生前得不到,死后也要埋葬别人。
申建义擦掉红心上的污渍,递给白勒:“要吗?战利品。”
白勒默然,伸手掰开两瓣红心,一瓣留在申建义掌心,一瓣揣进衣兜
申建义笑起来,然而又皱眉道:“我还有个问题,如果在酒店住客里传播起尸鬼病的就是康芋嘉,为什么从乐园倒闭到酒店建立这么长的时间里,它都没有动作?”
白勒也不明白,他只负责打架。不过想了想,还是从专业角度给申建义提供参考:“起尸鬼都有一定修为,我不认为是普通人所化。”
摩天□□突兀停转,将申建义与白勒所在的轿厢卡在半空。脚下明亮的乐园一处接着一处熄灭灯光,音乐停止,夜晚重归死寂。
难道是除灭了康芋嘉,使乐园失去了能源?
到底是谁在控制这座乐园?
申建义突然想起来:“那天还有另外一个鬼影!”
因为陶相宜的指认,使众人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康芋嘉身上,完全忽略了当天偷袭申白的另一个鬼影。那个完全包裹在魔气之中,看不清面目的尸鬼!
树林里突然传来异动,林冠里鸟群受惊夜飞,一排树轰然倒塌。两人齐齐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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