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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第二卷04[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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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空闻言,急抬头举目而看,果见那半空中庆云笼罩,瑞霭遮盈,情知定是佛仙点化,他却不敢泄漏天机,只道:“好,好,好!我们借宿去来。”

    长老连忙下马,见一座门楼,乃是垂莲象鼻,画栋雕梁。

    沙僧歇了担子,天蓬牵了马匹道:“这个人家,是富实之家。”

    只见悟空抬脚就要上去敲门,三藏却道:“不可,你我出家人,各自避些嫌疑,切莫惊扰人家。且自等他有人出来,以礼求宿,方可。”

    天蓬拴了马,斜倚墙根之下,三藏坐在石鼓上,二悟空、沙僧则坐在台基边。

    天色渐晚,久无人出,悟空性急,跳起身入门里看处,原来有向南的三间大厅,帘栊高控。屏门上,挂一轴寿山福海的横披画。两边金漆柱上,贴着一幅大红纸的春联,上写着:“丝飘弱柳平桥晚,雪点香梅小院春。”正中间,设一张退光黑漆的香几,几上放一个古铜兽炉。上有六张交椅,两山头挂着四季吊屏。

    悟空正然偷看处,忽听得后门内有脚步之声,走出一个半老不老,却风韵犹存的妇人来,娇声问道:“是什么人,擅入我寡妇之门?”

    知晓此家人皆仙佛所化的悟空,喏喏连声道:“小僧是东土大唐来的,奉旨向西方拜佛求经。一行四众,路过宝方,天色已晚,特奔老菩萨檀府,告借一宵。”

    那妇人笑语相迎道:“长老,那三位在那里?请来。”

    悟空高声叫道:“师父,请进来耶。”

    听到呼唤后,三藏才与八戒、沙僧牵马挑担而入,只见那妇人出厅迎接,热情异常。

    天蓬一眼看去,心道:你们西方安排的这戏,可真够仔细的啊!

    妇人见了他们三众,更加欣喜,以礼邀入厅房,一一相见礼毕,请各叙坐看茶。茶毕,又吩咐办斋。

    见此,三藏启手道:“老菩萨,高姓?贵地是甚地名?”

    妇人道:“此间乃西牛贺洲之地。小妇人娘家姓贾,夫家姓莫。幼年不幸,公姑早亡,与丈夫守承祖业,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夫妻们命里无子,止生了三个女孩儿,前年大不幸,又丧了丈夫,小妇居孀,今岁服满。空遗下田产家业,再无个眷族亲人,只是我娘女们承领。欲嫁他人,又难舍家业。适承长老下降,想是师徒四众。小妇娘女四人,意欲坐山招夫,四位恰好,不知尊意肯否如何。”

    三藏闻言,推聋装哑,瞑目宁心,寂然不答。

    那妇人继续说道:“舍下有水田三百余顷,旱田三百余顷,山场果木三百余顷。黄水牛有一千余只,况骡马成群,猪羊无数。东南西北,庄堡草场,共有六七十处。家下有□□年用不着的米谷,十来年穿不着的绫罗。一生有使不着的金银,胜强似那锦帐藏春,说什么金钗两行。你师徒们若肯回心转意,招赘在寒家,自自在在,享用荣华,却不强如往西劳碌?”

    三藏低头,默默无言。

    那妇人又道:“我是丁亥年三月初三日酉时生。故夫比我年大三岁,我今年四十五岁。大女儿名真真,今年二十岁;次女名爱爱,今年十八岁;三小女名怜怜,今年十六岁,俱不曾许配人家。虽是小妇人丑陋,却幸小女俱有几分颜色,女工针指,无所不会。因是先夫无子,即把他们当儿子看养,小时也曾教他读些儒书,也都晓得些吟诗作对。虽然居住山庄,也不是那十分粗俗之类,料想也配得过列位长老。若肯放开怀抱,长发留头,与舍下做个家长,穿绫着锦,胜强如那瓦钵缁衣,雪鞋云笠!”

    三藏坐在上面,好便似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虾蟆,只是呆呆挣挣,翻白眼儿打仰。

    站在一旁甚觉有趣的天蓬,在闻得这般富贵,这般美色后,他立刻走上前,扯了师父一把,打趣道:“师父!这娘子告诵你话,你怎么佯佯不睬?好道也做个理会是。”

    三藏猛抬头,咄的一声,喝退了天蓬道:“我们是出家人,岂以富贵动心,美色留意,成得个什么道理!”

    妇人笑道:“可怜,可怜!出家人有何好处?”

    三藏道:“女菩萨,你在家人,却有何好处?”

    那妇人道:“长老请坐,等我把在家人好处说与你听

    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春裁方胜着新罗,夏换轻纱赏绿荷;秋有新衣香糯酒,冬来暖阁醉颜酡。

    四时受用般般有,八节珍羞件件多;衬锦铺绫花烛夜,强如行脚礼弥陀。

    三藏道:“女菩萨,你在家人享荣华,受富贵,有可穿,有可吃,儿女团圆,果然是好。但不知我出家的人,也有一段好处。”

    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出家立志本非常,推倒从前恩爱堂。外物不生闲口舌,身中自有好阴阳。

    功完行满朝金阙,见性明心返故乡。胜似在家贪血食,老来坠落臭皮囊。

    那妇人闻言大怒道:“你这泼和尚无礼!我若不看你东土远来,就该叱出。我倒是个真心实意,要把家缘招赘汝等,你倒反将言语伤我。你就是受了戒,发了愿,永不还俗,好道你手下人,我家也招得一个。你怎么这般执法?”

    三藏见他发怒,只得者者谦谦,叫道:“悟空,你在这里罢。”

    悟空道:“我从小儿不晓得干那般事,教八戒在这里罢。”

    天蓬道:“不要乱说,大家从长计较。”

    三藏道:“你两个不肯,便教悟净在这里罢。”

    沙僧道:“你看师父说的话。弟子蒙菩萨劝化,受了戒行,等候师父。自蒙师父收了我,又承教诲,跟着师父还不上两月,更不曾进得半分功果,怎敢图此富贵!宁死也要往西天去,决不干此欺心之事。”

    那妇人见他们推辞不肯,急抽身转进屏风,扑的把腰门关上。师徒们撇在外面,茶饭全无,再没人出。

    天蓬转了转眼珠,看向三藏,说道:“师父忒不会干事,把话通说杀了。你好道还活着些脚儿,只含糊答应,哄他些斋饭吃了,今晚落得一宵快活。明日肯与不肯,在乎你我了。似这般关门不出,我们这清灰冷灶,一夜怎过?”

    沙僧道:“二哥,你在他家做个女婿罢。”

    天蓬道:“兄弟,不要栽人。从长计较。”

    悟空道:“计较甚的?你要肯,便就教师父与那妇人做个亲家,你就做个倒踏门的女婿。他家这等有财有宝,一定倒陪妆奁,整治个会亲的筵席,我们也落些受用。你在此间还俗,却不是两全其美?”

    八戒道:“话便也是这等说,却只是我脱俗又还俗,停妻再娶妻了。”

    沙僧好奇道:“二哥原来是有嫂子的?”

    悟空道:“你还不知他哩,他本是乌斯藏高老儿庄高太公的女婿。因被老孙降了,他也曾受菩萨戒行,没及奈何,被我捉他来做个和尚,所以弃了前妻,投师父往西拜佛。他想是离别的久了,又想起那个勾当,却才听见这个勾当,断然又有此心。呆子,你与这家子做了女婿罢,只是多拜老孙几拜,我不检举你就罢了。”

    听到这,沙僧闭嘴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从凡界通过修炼,历劫,成仙,一路艰辛才当上卷帘大将的沙僧,心中叹道:这大师兄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天蓬道:“胡说,胡说!你们坐着,等我去放放马来。”

    他解了缰绳,拉出马去。

    悟空道:“沙僧,你且陪师父坐这里,等老孙跟他去,看他往哪里放马。”

    三藏道:“悟空,你看便去看他,但只不可只管嘲他了。”

    “我晓得。”

    随即,他走出厅房,摇身一变,变作个红蜻蜓儿,飞出前门,赶上天蓬。

    出门后的天蓬,拉着马,有草处且不教吃草,嗒嗒嗤嗤的赶着马,转到后门。只见那妇人,带了三个女子,在后门外闲立着,看着花儿互相打趣。

    娘女四人看见天蓬来时,三个女儿闪将进去,那妇人伫立门首道:“小长老那里去?”

    天蓬丢了缰绳,上前唱个喏,道声:“我来放马的。”

    “你师父忒弄精细,在我家招了女婿,却不强似做挂搭僧,往西跄路?”

    “他们是奉了唐王的旨意,不敢有违君命,不肯干这件事。刚才都在前厅上栽我,我又有些奈上祝下的,只恐娘嫌我嘴长耳大。”

    “我也不嫌,只是家下无个家长,招一个倒也罢了,但恐小女儿有些儿嫌丑。”

    “你上复令爱,不要这等拣汉。想我那唐僧人才虽俊,其实不中用。我丑自丑,有几句口号儿。”

    “哦,说来听听?”

    “虽然人物丑,勤紧有些功。若言千顷地,不用使牛耕。只消一顿钯,布种及时生。没雨能求雨,无风会唤风。房舍若嫌矮,起上二三层。地下不扫扫一扫,阴沟不通通一通。家长里短诸般事,踢天弄井我皆能。”

    那妇人听言,说道:“既然干得家事,你再去与你师父商量商量看。不尴尬,便招你罢。”

    “不用商量!他又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干与不干,都在于我。”

    “也罢,也罢,等我与小女说。”

    说到这,只见不远处的一只红蜻蜓,正沿着来时的路飞了回去。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妇人闪进后门,而天蓬也不放马,将马拉向前来。

    自以为得知一切的孙悟空,转翅飞来,现了本相,对着三藏道:“师父,悟能牵马来了。”

    三藏道:“马若不牵,恐怕撒欢走了。”

    悟空笑将起来,将他看到的一切,从头说了一遍,三藏似信不信。

    稍顷,见天蓬将马拉来拴下后,三藏问道:“你马放了?”

    天蓬道:“无甚好草,没处放马。”

    行者道:“没处放马,可有处牵马么?”

    天蓬闻得此言,垂头扭颈,努嘴皱眉,半晌不言。

    又听得呀的一声,腰门开了,有两对红灯,一副提壶,香云霭霭,环?叮叮,那妇人带着三个女儿,走将出来,叫真真、爱爱、怜怜,拜见那取经的人物。那女子排立厅中,朝上礼拜。果然也生得标致,但见他——

    一个个蛾眉横翠,粉面生春。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花钿显现多娇态,绣带飘祆迥绝尘。半含笑处樱桃绽,缓步行时兰麝喷。满头珠翠,颤巍巍无数宝钗簪;遍体幽香,娇滴滴有花金缕细。

    三藏合掌低头,孙大圣佯佯不睬,沙僧转背回身,唯天蓬低声道:“有劳仙子下降。”

    那三个女子,转入屏风,将一对纱灯留下。妇人道:“四位长老,可肯留心,着那个配我小女么?”

    沙僧道:“我们已商议了,着那个姓猪的招赘门下。”

    天蓬道:“兄弟,不要栽我,还从众计较。”

    悟空道:“还计较什么?你已是在后门首说合的停停当当,又有什么计较?师父做个男亲家,这婆儿做个女亲家,等老孙做个保亲,沙僧做个媒人。也不必看通书,今朝是个天恩上吉日,你来拜了师父,进去做了女婿罢。”

    天蓬摇头道:“弄不成,弄不成!那里好干这个勾当!”

    悟空道:“呆子,不要者嚣,快快应成,带携我们吃些喜酒,也是好处。”他一只手揪着八戒,一只手扯住妇人道:“亲家母,带你女婿进去。”

    天蓬顺势就往里走去,而那妇人则叫唤童子:“展抹桌椅,铺排晚斋,管待三位亲家。我领姑夫房里去也。”

    随后又吩咐庖丁排筵设宴,明晨会亲,那几个童子,又领命讫。他三众吃了斋,急急铺铺,都在客座里安歇不题。

    天蓬随着那妇人走进后院,来到一间朴素典雅的房屋内,见到了刚才出现的三位女子。

    他摇头笑道:“真没想到竟是你们。”

    哗~~

    妇人与三名女子同时现出了她们的真身,老的是梨山老母,年轻的是南海观音,普贤菩萨和文殊菩萨。

    四人同时问候道:“元帅许久未见,最近可好。”

    “还不错!”天蓬点点头,“虽说是演戏,但却感悟良多。”

    四人中,修为最高的大罗金仙梨山老母,笑道:“早就听闻元帅下凡历劫,只为修得道果,如今才短短一程,就已有所感悟,可喜可贺啊!”

    “嗯,确实!生而高贵,起于微末!希望接下来的行程,能够感悟良多啊!”

    “善!”

    接下来,几人一边品茶,一边论道,直到深夜时分,才各自离去。

    东方发白,三藏、行者、沙僧一觉醒来后,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大厦高堂,雕梁画栋,他们一个个都睡在了松柏林中。

    见此情景,慌得那长老忙呼悟空,沙僧道:“哥哥,罢了,罢了!我们遇着鬼了!”

    悟空微微笑道:“怎么说?”

    三藏道:“你看我们睡在哪里?”

    悟空道:“这松林下落得快活,但不知那呆子在哪里受罪哩。”

    长老问道:“哪个受罪?”

    悟空笑道:“昨日这家娘女们,不知是哪里的菩萨,在此显化我等,想是半夜里去了,只苦了猪八戒受罪。”

    三藏闻言,合掌顶礼,又只见那后边古柏树上,飘飘荡荡的,挂着一张简帖儿。沙僧急去取来与师父看时,却是八句颂子云——

    黎山老母不思凡,南海菩萨请下山。普贤文殊皆是客,化成美女在林间。

    圣僧有德还无俗,八戒无禅更有凡。从此静心须改过,若生怠慢路途难!

    那长老、行者、沙僧正然唱念此颂,只听得林深处高声叫道:“师父啊,救我一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三藏道:“悟空,那叫唤的可是悟能么?”

    沙僧道:“正是。”

    行者道:“兄弟,莫睬他,我们去罢。”

    三藏道:“那呆子虽是心性愚顽,却也有些本事,还看当日菩萨之念,救他随我们去罢,料他以后再不敢了。”

    沙和尚却卷起铺盖,收拾了担子;孙悟空解缰牵马,引唐僧入林寻看。只见天蓬被绑在树上,声声叫喊。

    悟空上前笑道:“好女婿呀!这早晚还不起来谢亲,又不到师父处报喜,还在这里卖解儿耍子哩!咄!你娘呢?你老婆呢?好个绷巴吊拷的女婿呀!”

    那呆子见他们来后,也就不再叫喊。沙僧见了老大不忍,放下行李,上前解了绳索救下。

    悟空道:“你可认得那些菩萨么?”

    八戒道:“我早已晕倒昏迷,眼花撩乱,哪认得是谁?”

    悟空把那简帖儿递与天蓬,一旁的沙僧笑道:“二哥有这般好处哩,感得四位菩萨来与你做亲!”

    闻言,天蓬向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兄弟再莫提起,从今后,吾随师父西去也。”

    三藏道:“既如此说才是,走吧

    此时,只见那白马冲着天蓬眨了眨眼,而天蓬本人也给他回了一个眼神。

    一个天生高贵,一个出身不凡,脾性相投的两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而不知真相的其余三人,则只能被继续蒙在鼓里。

第 21 章 第二卷04[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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