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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人生另一种可能[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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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生来就该站在赛场上,不然,就是逆天而行,是最大的不道德!”

    “……”郦籽脸快成猪肝色。

    回头,速滑部另一种子选手李翀一身紧身运动衣,束着手貌似悠闲的踱步过来,憋笑的表情那叫一个欠揍。

    “不然你以为现在是在干嘛?”李翀眨眨眼,一副痞痞的样子。

    郦籽开始明白自己想得有点污,毕竟现在大家根本不提她欺骗的事。

    所以,其实这些人,还是当她是男生。

    “所以,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想干嘛?”郦籽有些无力。

    “看热闹喽。”有人耸耸肩。

    “见识一下庐山真面目。”另一拨人做同样的动作。

    “……”郦籽脸黑了大半,默默将目光放在那几个负手而立的女生脸上。

    “你是哪个系的?”说话的女生相貌清秀,笑起来有些知性,郦籽向来吃软不吃硬,面对温柔的小姐姐,立马防备心全无,回答:“体育经济与管理。”

    “啊,你很厉害啊,学那个专业太屈才了。考虑转系吗?”小姐姐说。

    “卢丽莎,转专业这种事情很容易么?”李翀凉凉问,“是你和路今白说一句话就能搞定的?”

    卢丽莎不笑了:“这就不牢你操心了吧?”

    郦籽忙劝架:“其实……我不会转……”

    手臂忽然被路今白拉住,他锐利的目光阴冷起来,看也不看李翀,拉起郦籽就走。

    “干嘛啊?”这人还真是一言不合就动手,郦籽一路踉跄,火气也是腾腾地升。

    “你去写转专业申请,我拿去找教练。”

    郦籽默了两秒:“师兄您咸吃太多萝卜了吧?要喝开水吗?”

    “嘶——”

    “噗——”

    丁丁与老大老二面面相觑,担忧地看着出言不逊的郦籽,以及赶来看好戏还“噗”的李翀,做好了拉架的预备动作。

    路今白却只是隐忍似的默了默,而后沉声说:“你知道吗,有些人生来就该站在赛场上,不然,就是逆天而行,是最大的不道德!”

    他咬字很重,气场又十足,配上他一贯的狂拽表情,说这句话简直掷地有声,燃炸!

    郦籽愣了愣,只觉雷霆入耳,一阵耳鸣。

    她眼眶热热的,那一瞬间,她很想使劲点头,说:“是的,师兄,我也这样认为!”

    可是她只是呆呆的,声音哽在喉头。

    这热血而忧伤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旁边就有人冷哼一声:“生来站在赛场上?你以为想进我速滑队就能进?你还不够格!”

    “……教、教练?”丁丁吃惊又恭敬地省略了“魔鬼”二字,“你怎么也在……”

    郦籽侧目,只见靖安体育学院人人闻而生畏的最非人的魔鬼教练,速滑部的宗华从人群后方走出来,轻蔑地盯着她。

    这人之所以凶残,威震四方,甚至路今白都毕恭毕敬,跟他的长相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因为他长得实在端正瘦削了点,也没有刀削般凌厉的五官,一张无棱无角温和的娃娃脸。

    据说,就是那双尖刀似的目光和见血封喉的毒舌制人了。

    郦籽不看宗华的眼睛,客客气气回答:“您想多了,我并没有想进您的速滑队。”

    “是不敢想吧!”宗华的目光真的能杀人于无形,“我看依你的资质,还不配做李翀助练。”

    郦籽简直想笑,她转身离开,心自我疏导: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教其隐忍,教其隐忍,教其隐忍……

    “对了,明天记得关注处分通知。”宗华凉凉的声音传来,“利用勤工俭学的机会,私自在夜晚闯入速滑馆,根据校规,也不知道该怎么处分,唉!”

    郦籽的脚步僵住。

    之所以频频处于奔逃,除了身份的尴尬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靖安体院有个奇怪的校规:晚上九点后速滑馆关闭,谁都不准进去,不然就等着被处分。而她要是受了处分,势必会被通知家长,然后……连锁反应不是闹着玩的!饶是心大如郦籽,听了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教练,你看过他比赛视频,他没有受过系统训练,可是真的是有天赋……”路今白开口了,“不如让他转来我们队,至于处分的事,咱内部消化吧!”

    “哼别扯有的没的借口,你也想做伯乐?追不上李翀,他就是天赋奇差!昨天比赛,那是狗屎运!不是我队人员,内部消化什么?”

    “如果他能赢了李翀,”路今白眼神坚定起来,“您就同意收了他吧!”

    现场一时寂静。

    打破沉寂的是宗华一声冷笑:“路今白,你是不是在做梦?”

    “哈哈,老师,我怎么能跟一个非专业的小师弟比呢,不是摆明欺负人家么,您别陷我于不义了,求放过!”李翀一副不能忍的样子。

    这俩人在说什么?郦籽脚步抬不动了,心口憋得发痛。

    欺人太甚。

    “知道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是什么吗?”路今白阴沉着脸,目光漆黑发亮,“那就是打脸的声音。”

    “打给我看。”一字一句。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熊熊大火。

    “好啊。”被燃得一塌糊涂,她慢慢转过身,也一字一句。“李师兄,请指教!”

    李翀淡淡看了她一眼,明显不怎么放在心上,转而对宗华说:“老师,为免人家说我欺负一个自学成才的师弟,就选500米短道速滑?什么规则也不要设了,两局只要他能追上我一次持续三秒,就算我输。可以吗?”

    “还说不欺负人家,一秒还不够?”宗华白了他一眼。

    装备好站在起步道上,郦籽觉得脑袋又快炸了。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做好起步动作。

    宗华一声“预备”,她的手神经质地松开,“go”发出的一瞬间,展开双臂,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可惜已经在李翀身后。

    光可为鉴的冰面上,闪过的是两人飞掠的身影。

    赛道外的看客们紧张感并不足。因为——

    “结果显而易见么,唉!”有个女生摇摇头。

    李翀的长项虽然不是500米,可是毕竟都够格参加全运会选拔赛,除了路今白,还没有输过谁。

    说话间,最先稍后的郦籽紧跟其后,竟然没有被甩开更远。

    围观群众脸色正了正。

    第二圈快到弯道时,郦籽甚至几乎就要赶上李翀,引得众人一阵激动,丁丁率先喊了声:“加油!”

    路今白漆黑的双眸清晰映出郦籽越来越快的身影,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真的是很快了!”丁丁喃喃。

    忽然路今白眼瞳一阵收缩,脸色变了。

    疾驰的郦籽在第三圈弯道上被狠狠甩了出去,身子在冰面上连滑行了五米后撞在栏杆旁。

    “啊——”围观群众一声遗憾的叹息。

    所以说,自然规律是不能违背的啊!

    郦籽躺在冰冷的冰上,手臂隐隐的发痛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她望向不远处议论纷纷的人群,旁边潇洒滑回来的李翀怜悯的目光,还有似笑非笑的宗华。闭了闭眼,不知名的悲哀和违背誓言的愧疚一同袭来,她的眼眶酸涩极了。

    是,不自量力吗?

    “磨蹭什么,快起来,你当冰上是床呢!说过的话要食言吗?”路今白的声音仍然霸道又冷漠,却夹着一丝紧张。虽然练滑冰会经常这样摔倒,可是也有很大几率摔伤,甚至重伤。何况,她摔倒的架势很吓人。

    然而,躺在冰上的郦籽还沉浸在自我怀疑的情绪,没有任何反应。她苦笑,打脸……是打谁的脸呢!果然宗华说得不错,昨天的接力赛,她在弯道没摔出去,真的是走了狗屎运吗?

    “喂!”路今白声音紧张起来,按了按她肩膀,“快起来!”

    “哦……”她这才醒过来,爬了起来。浑身都疼,她暗吸了口气。

    路今白看着她活动手脚,脸色缓了下来,语气仍然坚定:“还有一次机会。”

    还有一次机会。可是,她还要不自量力地再做一次笑柄吗?

    慢慢滑向起跑道。郦籽觉得肩膀上被压了一座山,令她无法挺直腰杆。

    “认输吧,以后永远都不要踏入这里半步。”宗华毫无感情的声音平平响起,“哦,当然了,你以后能不能继续上学也需要看运气。”

    郦籽微低着的头抬起,她张了张嘴,忽然看见赛道外,一个人扬起平和温柔的笑,冲她举起手,竖起了拇指,然后捏起拳头。

    薛慕阳。是薛慕阳!

    她可以看见他笃定的表情,他温柔的眼神,他握拳的力度,就像一束阳光,穿破重重障碍,照在她头顶。

    他在说:“加油,你可以的!”

    他的力量凭空传到她的心里,她的眼睛一瞬间湿润,只觉得失掉的血格蹭蹭地往上涨,满血复活了。她挺直了脊背,紧抿着唇,勾起一丝大无畏的微笑。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她看向宗华,说。

    “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宗华冷冷说。

    吃瓜群众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叹息摇头。

    “外刃紧紧咬住冰面,左肩与新的切线方向一致,不要扭腰摆臀。收腿动作在蹬冰后即放松,向支撑腿方向提拉,膝关节领先,形成前弓角度。”一旁的路今白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就像随意交代一下临出征的战友,他的语气慢下来,“别怕,集精力,你可以。”

    明明不是多温柔的鼓劲儿,可是那句“别怕,你可以”让她满了的血格几乎飙出来。

    她微微点头,错开双脚,预备,起跑,流星一样滑出去。

    她的眼睛里再看不见任何人。

    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在平滑如镜的冰上,全力地随着灵魂的速度,前行。

    两圈后,她已经与李翀并肩同行。

    “哗嚓!”“雾草雾草!”

    惊呼声,夹杂着眼镜跌碎的声音。

    “简直是一道疾风啊!”

    不过,弯道到了。郦籽仍然没有减速,更没有蹲下身子。

    一双双眼睛瞪直了,大气不敢出一声。

    大家都看出来了,她的弱点是,不会过弯道。

    丁丁不忍再看,想用手遮住眼睛,却见郦籽蹲下,身子向左倾斜到不可思议的角度,沿着弯道最外侧“嗖”一声滑了出去,与从里侧滑过的李翀同时起身,摆臂急行。

    势均力敌。

    “天啊!”

    可是whocare是不是过了一秒还是三秒,因为郦籽已经在接近最后一个弯道时超过了李翀,他们现在想看的只有终点线!

    然而,要先过了这个弯道。

    “别求速度,走内侧,走内侧!就赢了啊!”丁丁喊出声。

    然而郦籽什么也没有听见,她仍然在不断向前,再次用了那个不可思议的姿势。

    气氛凝固住了。

    路今白的眼睛从未有的冷厉,他紧紧握住了双拳。

    薛慕阳盯着那如风的身影,明镜般的冰将她映成了一道绚烂的风,冰镜掠起的光,像是被翻动的阳光。

    “一定可以的。”两个人并不自知,却同时轻轻启唇。

    郦籽的身子几乎着了地。

    可是两秒后,她站了起来,像一只勇往无前的鸟,或者一枚弹丸,射向终点线。——先李翀一步。

    “嗷——”虽然现场不过几十人,欢呼声却冲天而起,将整个赛场都搅得沸腾,惊破了靖安体院安静的夜晚。

    郦籽看着狂呼的人群,后知后觉地回头看路今白,她赢了吗?

    后者走上前,拉着她的一只手臂,重重拉进怀,使劲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像是一团火:“恭喜,打得够响!”

    郦籽咧开嘴,举起双手尖叫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喜悦让她几乎头蒙蒙的,她转头找薛慕阳,只看见他微笑握拳示意,然后静静转身。

    待群情稍稍安静,路今白走上前,对宗华说:“教练,你答应过的。”

    宗华神色仍然略带令人讨厌的讥诮,声音却正经认真,充满了诚恳:“郦籽同学,恭喜加入速滑队。接下来的训练,希望不哭鼻子。”

    一阵欢呼,夹杂着几声顽皮的呼哨。

    “他叫栗子?!”只有丁丁的声音很是突兀,想笑又不敢笑的微妙表情,“是剥开皮才能吃的那个栗子?还有,教练你认识他啊?”

    郦籽有些意外,没想到宗华还能记得自己,连名字都没忘——诚然,她的名字也确实好记。

    他们不过一面之缘。

    一年前,高考前夕,她对未来报考什么专业和学校发愁。妈妈让她考师范学院或者财经学院,她当然是不想的。心情差极了,半夜睡不着,随意开了电视。没想到看见了一则新闻,体育新闻。

    电视屏幕上,是剪辑得超炫目唯美又满含力量与激情的冰雪运动的镜头,她看得目眩神迷,如痴如醉。然后镜头拉回,在一对气质儒雅的男女脸上。原来是国家队新任总教练“冰上女王”王钊霖,和花滑国家队总教练郑重,王钊霖眼神是很温和的,可是说出的话却燃爆了。

    “国冰雪运动曾经辉煌过,未来会更辉煌,只要热爱冰雪的你,勇敢站起来。2022年,我们在国北京冰雪上等你!”

    接下来就是播音员用激动人心的语气播报此次速滑和花滑潜力选手全国巡回选拔考试的选拔机制,以及选拔承办地点和时间。

    郦籽觉得就像是久在黑暗迷路的孩子看到了一盏明灯,那明灯就成了她心心念念全部的希望。

    她想,如果能被选为国家队潜力选手,入了地方队,郦一冰应该会有所松动。毕竟,她要自己发誓的事情已经过了几年了,期间都没有再提起。

    现在她长大了,应该可以承担自己的选择。

    她打电话给乔振,直截了当:“国家队在选拔新人,上海是承办地之一。”

    乔振沉默了一下,自然明白她这看似没头没尾的话,“栗子……”

    “乔叔叔,你不用给我讲道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要报名了。到时候你想办法约我妈出去,别让她发现。”

    乔振在那边长久的沉默,终于说:“加油。”

    她心里一阵温暖,在电话这头重重点头。

    选拔赛上,她速度出众,然而却在最后一圈冲刺的弯道上,失误摔倒。

    最后宣布入围名单时,没有她的名字。

    郦籽定定站在原地,不肯走也不说话,她的眼睛瞬间湿润了。等人散了,她找到上海地方队速滑主教练张京。

    “如果不是失误我会是第一。我会练好弯道的!我不是每次都会摔倒!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张京看着她,笑得微妙,那是一种让她浑身发凉的微笑:“同学,有梦想是好的。可是有时候不切实际的梦想永远只能是梦想,不会给人生带来任何改变。”

    郦籽争辩:“给我机会我会努力的!相信我,那不是不切实际的梦想……”

    “不好意思。我劝你还是死心,这项运动是需要天赋的。”

    郦籽等她铿锵的脚步声远去,才听懂,张京的意思是她没有天赋。

    她呆呆站在原地,失淹没心田。她倔强地想,她有天赋,乔叔叔都说了,她有天赋的!

    “同学。”

    宗华就是那时候来到她面前,神情说不上温和,语气也不怎么友好,不过说出的话却让她浑身一振。

    “高二了吧?梦想不死的话,明年报考上海靖安体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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